次日早晨，车子赶到了H省。
这是个在全国经济排名前十的省份。
居民却谈不上有多富裕。
人很多，常住人口超过九千万。
被璀璨的朝霞隔窗透入，弄醒。
周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诺诺正躲在方楠怀里喝奶粉。
很乖。
自己捧着，专注干饭。
方楠像也是刚起床没多久，纯素颜，唇色都是素的。
但肌肤很健康白嫩，气色也足。
穿着套偏正式的休闲女士西装，西裤，长发自然散落。
周野对于养生，保养这方面是真挺佩服方楠的韧性。
十八岁接触瑜伽，习惯保持到现在，每周都会在健身房里固定呆够时间。重视中医，注重整体，吃的方面跟生活习惯方面都特别能坚持。
二十七岁的少妇，宝妈。
也只是更多了几分妩媚。
不认识的，说十八九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方楠分了个眼神过来，笑道：“醒啦？”
周野起身，先捏了捏女儿小脸后，前去洗漱。
他把窗子完全打开了。
入眼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阳光连接着地平面，草枯树零的季节，单调的色彩中竟是莫名壮丽。
周野被景色美哭过。
那种无法形容的震撼，让泪腺毫不受控。
他又有了相同的感受。
就是这一块又一块被积雪围绕平整的麦田，缺衣少吃的年代不知养活过多少人。无数农民伯伯面朝黄土耕耘一生，到今天换来的却并不是足够的尊重。
方楠一看他醒来，她心情就开始有些不一样。
有他就够，有他就丝毫不嫌无聊的幸福富足，无以言喻。
她抱女儿往他身边挪了挪：“我都担心你跟宁姐在一块是抑郁了，改天找时间去医院看看，发现你总是容易莫名其妙的陷入自我构设的情绪中。”
周野搂住她肩膀，笑了笑：“抑郁症大部分人都会有，轻重程度的不同而已。”
诺诺奶粉都不喝了，拿小手帮周野抹眼睛，递奶壶：“爸爸不哭，喝奶奶……”
周野揉了揉她小脑袋：“放心，你妈咪饿不着我……”
方楠脸红，瞪他：“别总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周野枕在了她另一边肩膀上，打了个哈欠：“知道H省经济那么好，人均收入为什么很低吗？”
方楠：“人多呗。”
周野：“不全是这个原因，是地理位置跟担任的角色注定了它成不了经济强省……我接触过很多这里的人，小时候，现在。民风真的是很热情淳朴，没那么多精致利己，利我的算计。
跟林城那边一些观念还有些相似。
孩子是爷爷奶奶负责主要去照顾，家庭重，利益得失少，形成了一种自然而理所应当的风气。
父母管儿子女儿，管孙子孙女。孩子也会成为父母，成为爷爷奶奶。
直到燃尽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方楠：“你来过这边几次？”
“那可多了，基本这里所有城市我都来过。而且我奶奶就是H省的人，记忆里有好几次跟着她一块来这走亲访友，她去世前我们全家还来过一趟呢。”
“咱奶奶家庭应该很不错吧？”
周野笑道：“体制内的，级别还挺高。我爷爷跟她比起来，当时地位差点儿。”
“俩人怎么认识的？”
“我爷爷这人优缺点都很明显，有魄力，敢赌，敢输。有次实在是碰到为难的事儿了，恶性循环。赶上灾情，他近乎倾家荡产的调了几十辆车，车里装满了衣食医药，亲自带队赶去灾区赈灾。
那个年代，他一趟捐了好几十万的物资。
还因此差点把命给丢在灾区。
他赌对了。
负责总救援的领导是个厚道人，他把我爷爷的事迹报了上去，还登报了。
灾情后，他知道我爷爷碰到的麻烦，主动帮忙去解决，还说要帮我爷爷申请补助，不让白捐……我爷爷跟我奶奶就是领导请吃饭的饭局上认识的，还主动找中间人给我爷爷递信。
信上就文绉绉的几句话，与君相见甚好，不舍别离……
我爷爷那人目的性多强，一打听我奶奶家庭，人品，马上就厚脸皮带礼品上门求娶。老头晚年还拿这事吹牛呢，来一趟这边不但认识个贵人，还娶了个老婆，此后一帆风顺，几年内身家翻了几百倍。”
方楠：“奶奶一看照片就是个有本事有智慧的。”
周野：“反正俩人一辈子没见红过脸，晚年还能经常笑眯眯的闲聊闲扯。我爷爷脾气很差，很爆，他算把所有好的一面都给我奶奶了。重子重传承，婚后很多年没孩子，也没因此跟我奶奶产生过矛盾，反而经常带着她满世界各地的求医问询。
他俩三十三岁的时候才有的我爸。
老爷子癌症去世没几个月，我奶奶精神上就熬不住了。去世前让我爸把她带到了我爷爷墓前，跟我爷爷聊着天走的，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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