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楹棂点了点头：“那……我就与姑娘说一说，一个很……平常的故事吧……”
她撇嘴：“……故事还有平常和不平常之分吗？”
“世间万象，渺小之人，就如沧海一粟，平凡之人，也只是平常故事……”
阮小路抱膝准备听：“嗯，那你就讲吧……”
姜楹棂想了想，低下头说道：“十多年前，有一个小姑娘，因为她家中父母是因病逝世的，所以她自小跟着自己的师父，努力学习医术，每日起早贪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研读医书上，多少年之后，虽然小有所成，但是到底……也救不了自己的父母了……”
阮小路问道：“是小姑娘的师父收留了她的吗？”
“她家中与师父是同村居住的，原本就认识，后来孤身一人，小姑娘就一直跟着他了……”
“哦，那她的师父也没能救得了她父母啊？”
姜楹棂敛眸：“是……那是瘟疫，村中死了大半人，几乎是治不好的，那位师父也是拼力才将小姑娘救回来……”
“啧，小女孩算是命大了，后来呢？”
“后来……师父悬壶济世，她就一直跟着师父，走过了很多的地方……治病救人，本该是医者当为之事，有一次，两个人意外碰到一个……一个身中剧毒之人，师父最终多般努力，依然没有能够救下他，但是意外从那人口中得知，还有不少人也中了此毒，所以……她就与师父前去查看……”
“她的师父会武功吗？”阮小路问道。
姜楹棂摇了摇头：“……不会。”
“……哦，那之后呢？”
她继续说道：“之后，师父就发现，下毒之人心狠手辣，而那毒药，也是前所未见，难以医治……便想与那个制毒之人一谈……可是却无法谈拢……”
听到这里，阮小路不免咋舌：“啧，跟坏人这要怎么谈？让他别害人？那怎么可能谈的拢啊？”
姜楹棂点头：“……是，可是那位师父觉得，人性本善，想是去尽己所能，对那人奉劝一二吧……”
阮小路托起下颌：“……那师父肯定也不是小孩吧，居然如此天真……”
“……后来，眼见实在无法谈成，师父只能尽力去研制那毒药的解法……可是，就因为稍有眉目，会害了那恶人利益，反被恶人所杀……”
她歪过头：“……这就是不自量力了，武功都不会，还要去招惹一个会制毒的可怕的人……”
“医者仁心……那位师父做不到视若无睹……”
阮小路看向她，过了一会儿说道：“……这应该，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姜楹棂怔了一下：“姑娘猜出来了……”
“这样一点都不难猜呀，你是个大夫，应该也是个好人吧……肯定不会去随便乱说别人的事情……而且你说故事的时候，眼神也会随着情绪改变，说道那个师父的死，哀伤可是装不出来的，所以啊，那肯定也不是胡编乱造的，肯定是跟你自己有关的……”
姜楹棂扯了扯嘴角：“姑娘聪明……”
阮小路摇头：“这也算不得聪明，你师父死了，你是要为他报仇吗？”
“我……我是想……”
“你会武功吗？”
姜楹棂摇了摇头：“我不会……”
“那你报仇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是我……我还是会去救人，想办法救那些让恶人毒害的人……”
阮小路看向远处：“我要是你啊，我就不会自讨苦吃。”
姜楹棂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坏人啊！”
她不禁愣住：“……姑娘何故这样说自己？”
阮小路耸了耸肩：“我一向都实话实说的。而且，本来就是啊，自己保住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刚刚说的故事也一样，只会让人认识到，好人，没好报……”
姜楹棂蹙了一下眉头：“……这并非……姑娘，为人正直善良，才能问心无愧……”
“什么问心无愧啊？好人啊，就总是顾虑太多，就像你，采草药就采草药，干嘛还要问过我？说不定，你要救的人，就在你与我讲故事的时候病死了。”
她不禁僵了一下：“这……”
“做个坏人多自在？那些人做什么事情也不会觉得愧疚，不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你随便揪出来一个坏人问问，他也不会说自己问心有愧的。”
姜楹棂轻轻摇了摇头：“姑娘这般想法偏激了……这世间，善恶终有报……”
阮小路挑眉看向她：“哦？是吗？你是这样觉得？”
“是……”
“那你师父复活了吗？”
她滞然，摇头：“……没有。”
“那个下毒的恶人死了吗？”
“……也没有。”姜楹棂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阮小路摊开手：“那不就是了吗？善恶报什么了？你不要觉得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做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呢，唉，其实也能理解你……”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都抱着天真的想法觉得可以解决一切，等到最后无可奈何的时候，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改变不了了……”
姜楹棂跟着她站起身，对这个青衣女子愈发好奇，问道：“姑娘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很难过的事情？”
她摆了一下手：“哎，经历过什么也不重要了，以后的日子才更加重要。”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我芳名？”
“我叫阮小路。”
姜楹棂默念一遍：“阮小路……”
“好了，我要走了，你自便吧！”她拿好自己的剑。
“姑娘……是要回家吗？”
她闻言，眼神微微一暗：“家？呵呵，才不是……”说罢，转身便走。
“哎！姑娘！”姜楹棂想要叫住她，可是她却运着功，身法极快，眨眼就远去了……
她觉得这个叫阮小路的姑娘，身上必然有些故事……人已消失，她独自站在那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往旁边走过去，弯腰将那株花采下来，放到手帕中包起来，然后也转身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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