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来到了院子里。
赵凡坐在一张石桌前，并沏好了茶，正微笑着看向他。
如今的赵凡，看起来还是那么普通。
一身简单的素衣，寸头，相貌颇为憨厚，属于是丢到人堆中都认不出来的类型。
然而，他的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沧桑深邃，仿佛承载了数十万年的岁月痕迹。
“见过圣僧……”凌尘微微抱拳，并来到了对面坐下。
他打心底里，对玄奘本人还是怀着颇为深厚的敬意的。
“凌尘学弟，你还是叫我赵凡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赵凡依旧微笑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茶壶，动作娴熟地为凌尘倒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前世也好，今世也罢。如今的我，只想过好当下。
“在转世前，我就褪去僧袍放弃了佛位，取经取经，只是一场空，到头来依旧看不破虚妄，分不清真假。
“我连徒弟都保护不好，更渡不了自己，何以再去渡人……”
赵凡微微叹了口气，话语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奈与悲凉，仿佛那些过往的经历，此刻又一一浮现在了眼前，让他心中满是感慨。
“哎……”凌尘也跟着长叹一口气。
他能理解赵凡说的这些话。
在这世上，没有任何生灵能独善其身，就连圣人都要站队表明立场，何况是他们师徒几人。
也许只有真正走到女娲娘娘说的那一步，才算超脱了吧……
凌尘轻抿一口后，缓缓询问道：“赵凡学长，你是什么时候觉醒了前世记忆的？”
“一年前。”赵凡如实告知。
凌尘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问出了自己非常想了解的问题。
“学长，齐天大圣为什么要主动寻死？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听闻这个问题，赵凡原本平和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那眼眸之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怒火。
紧接着，他那一贯温和的性格仿佛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就好似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慈悲为怀的旃檀功德佛，而是摇身一变，化作了只杀不渡的怒目金刚佛！
“我们在经书上看到了谎言与希望……”
赵凡心绪平静下来后，缓缓咬出了这句话。
“什么经书？”凌尘询问道。
“大乘和小乘。”赵凡说。
“上面记载了什么？”凌尘再问。
“大乘阐述了谎言，小乘预测了未来和推算出一丝希望……”赵凡沉声道。
凌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怪刚才赵凡说取经只是一场空，原来是场谎言。
就在他准备询问是什么谎言时，赵凡再次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并开始讲述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普度众生是谎言……
“因为若众生不争、不斗，就会遭到大道的抹杀。
“如果想真正的普度众生，大道就必须消亡！
“只有秩序重开，规则再造，方能真正的让众生无欲无求，六根清净，平和相处……”
凌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之前无天也说过这些话。
那无量凡界就是因为不争不斗，祥和一片，所以才被大道抹杀了一切，最终成了魔界。
凌尘的眼中流露着复杂，终于明白了一向温和的赵凡，为何会突然失态发火了。
因为他前世的理念，就是想普度天下众生。
可因为大道的存在，导致这件事情不可能完成，否则就是在残害众生。
他突然想起了孙悟空死前的画面，当时的他怒骂天庭是大道的走狗，更是对大道有着浓浓的恨意，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看来无天并没有说谎，女娲娘娘她们所做的一切也是正确的……
大道必须死！
“那小乘经书呢？上面记载了什么？”凌尘再次询问道。
赵凡缓缓解释道：“上面预测了大道在崩析前，天道将回归抹杀万物，外敌也会入侵，诸天万界的所有生灵都将沦为尘埃……”
听到这里，凌尘半懵半懂地点了点头。
天道回归。
应该就是说的昊天上帝。
时至今日，几乎所有了解过的生灵，都知晓昊天上帝身化天道了，因为他本身就代表着天，更是天庭的创始人。
只是有个说法还未确认，那就是没人知道昊天上帝是否还存在于世间。
但既然小乘经书上预测了他会回归抹杀万物，那想必他肯定还健在。
至于外敌入侵？
凌尘就完全不了解了。
那些圣人从未跟他提过此事。
“学长，外敌入侵是怎么一回事？”凌尘直接询问道。
赵凡轻轻抿了一口茶，摇头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但小乘经书上说，那是大道的一种自保手段……”
自保手段？
莫非它是想吸引外敌来对抗反抗者？
凌尘只能猜到这个答案。
“然后呢？小乘经书上推算出的希望又是什么？”他再次询问道。
赵凡眼中闪过一丝悲凉，苦涩地开口道：“希望就是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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