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听到这话，坐在凳子上，半天没说话。
“这个老头子，你说他做这事儿干什么？跟着他过了大半辈子，他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吗？他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腿脚不方便，还跑到工地去，这得亏没出大事，要是出了大事，我这后半辈子怎么过哦~”
王桂花一伤心，抹了一把泪，抓着黎苑的手：“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黎苑低垂着头：“爷爷不让我跟你说。”
“这个老头子，这事儿还要瞒着我！”
王桂花眼睛一转，忽然觉得不对劲：“不对啊，老头子将这钱给我买了衣裳，他的医药费谁出的？”
黎苑的心下一咯噔，偷偷抹了一把汗。
没想到她奶还挺不好骗。
“爷爷在工地出的事，算是工伤，医药费工地那边出了点，然后王叔这边帮忙垫付了点。”
王桂花沉默了片刻，突然站了起来，钻进了里屋。
“奶。”黎苑喊了声，王桂花没理会。
过会儿，王桂花从屋里出来了，看着她问：“怀明垫了多少？”
“不多，二十块。”
“二十块！”
这还不多？
虽然嫌多，王桂花还是背过身去，打开手里的手绢，从里面拿出二十块钱来，想了想又拿出十块钱。
王桂花转过神来，将钱递给黎苑：“这二十块钱你拿着，回头赶紧将钱还上。另外的十块钱——后天你就要出嫁了，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十块钱，就当是我给你的嫁妆，你拿着钱，去买身像样的衣裳，也别穿得破破烂烂的，出去丢我们黎家的脸面。”
黎苑一愣。
她猜到老太太进屋是去拿钱去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给自己十块。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老人，忽然觉得她没有那么坏。
自己是不是不该骗她？
黎苑将钱推了回去。
“啥意思？”老太太有些傻眼。
“奶，王叔的钱已经还上了。”
“还上了？咋换上的？”王桂花震惊。
黎苑笑而不语。
王桂花还当黎苑是骗她的，“成，你不说，我也不问了，要真还上了，这三十块钱你就都收着，都给你当嫁妆，老头子要面子，你要是嫁的太寒酸，他心里肯定也过意不去。”
黎苑没要那么多，她抽出了十块钱：“十块吧，就当是奶给我的嫁妆，剩下的，奶收回去吧。”
老太太的心意她领了。
王桂花见黎苑不要，她也没多说，本来一下拿出那么多钱，她就挺心疼的：“这可是你自个儿不要的，以后别来怪我。”
王桂花将钱收了，然后又走到镜子前转了一圈，转头问黎苑：“好看不？”
“好看。”
王桂花瞬间美滋滋了。
黎苑看着老太太说：“奶，后天我就要出嫁了，想求你个事儿。”
“什么事？”王桂花心情好，也好说话。
“我出嫁后，你也别跟爷爷置气了，俗话说的好，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么些年了，你和爷爷谁也离不开谁，爷爷心里惦记着你，你心里也放不下爷爷。”
王桂花脸上的笑容没了，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当年的青春少女，如今也成了老太太模样，脸上起了褶子，眼睛浑浊了，头发也白了。
“奶，面子是做给别人看的，你过的好不好，只有自个儿心里知道，有时候，面子也没那么重要，您说是不是？”
王桂花转头，看着黎苑。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个孙女不讨喜，却没想到，竟然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王桂花怔怔出神，等到回过神来时，黎苑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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