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写字楼下，密密麻麻聚集了几十上百号人，有的白发苍苍，有的鬓角微霜，有的满脸褶皱、身形佝偻、人老珠黄……
他们拉着横幅，高声呐喊，恸哭流涕，含泪质问。
“我的儿子大伟今年才二十四岁啊，他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死了，死在了上周五那个加班的晚上，我可怜的儿啊……”
“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说好了这次一定回家给他过生日的，可是我却没法为他过了，再也没法给他过生日了……黑心公司，草菅人命，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命来！”
“我的儿媳妇才刚刚怀孕，本来都准备请假回家休养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请假，这人就没了……儿媳妇死了倒也没什么，儿子可以再娶一个，但是她肚子的孩子可是我的亲孙儿，是我的宝贝骨肉！我那未出世的孙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可怜呢，你还没来这个世上看一眼哇……”
“阿飞，我的阿飞，你走了我和你妈可怎么活啊，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代替你去死呢，为什么？”
……
一个个年近五六七旬的中老年人在路边哭闹叫喊着，悲壮凄凉的声音此起彼伏。
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引得经过的路人们纷纷驻足围观，拍照直播，连原本不怎么畅通的交通都因此堵塞了。
甚至还有几个大爷大妈把帐篷被子都带来了，看他们这个架势，今天要是这所谓的黑心公司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就要守在这里过夜了。
咖啡厅里，李归一远远望着这一幕，无奈地摇头叹息。
正值青春壮年的儿子女儿突然死了，任哪个正常的父母都会接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个……
不，或许也不是接受不了，其实当他们亲眼见到自己儿女尸体的那一刻，感受到那冰冷僵硬的体温与触感，就接受了他们逝去的事实。
他们的内心深处已然接受了。
死的人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他们并不是真的要公司还他们的儿子女儿，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是需要些勉强说得过去的补偿，他们需要心理与经济上的安慰。
更准确的说，他们需要钱。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过于残酷，但现实本就是如此残酷。
伤心是真的，对钱的渴求也是迫切的。
他们含辛茹苦把孩子养这么大，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成人，出来工作了，以为从此可以好好地享享清福颐享天年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死了，那不就跟天塌了一般？
你让他们怎么活？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无论是办一场体面的葬礼，还是在伤心流泪过后继续活下去，都需要钱。
心情沉重感慨着，一个大大的疑惑也随之也滋生在了李归一的脑海中。
“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是加班猝死呢？是他们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诡异存在，还是负责处理此事的国家机关那边刻意隐瞒了事情的真相？若真如此，这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呢？”
李归一很快联想到了之前同学聚会上的那两个故事。
那两个故事中极有可能事关诡异的资讯和视频，刚看一眼后就立刻消失了。
仿佛在暗处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拼命封锁着消息，试图掩盖诡异的存在。
能做到这么密不透风的程度，其背后需要调动的资源与人力，巨大到难以想象。
除了国家，谁还有这般通天手段？
国家么……
李归一隐隐有一种感觉，国家对于诡异的态度，可能非常矛盾。
但为何如此，他却难以想明白。
“应该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吧，这个原因，可能处在我一个普通人，难以达到的高度。”
不管怎样，李归一都觉得国家肯定比自己聪明，国家之所以这么做，肯定也是迫不得已，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时那个戴着口罩和兜帽的人又回来了，他期待地搓着手，追着走在前面裴步琦说道：
“老板，其实我也是李归一的同事，看在他的面子上，你能不能也免费送我一杯咖啡？”
嗯？又来一个同事？
裴步琦狐疑地打量这个衣着神秘恬不知耻的男人。
真当她是傻子啊，想白嫖就直说呗，哪里跑来这么多的同事，今天可是星期二，都不上班的吗？
“老板，你不信？”这个人嘿嘿一笑，“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啊，要是我摘下口罩，李归一能够叫出我的名字，你就送我一杯咖啡，怎么样？”
裴步琦无语至极。
他刚刚都从地上抢走了人家不要的免费咖啡体验券，为什么还要自己免费送一杯，是不是有病啊？
“老板，你也不用这么看我，我没有病，我只是穷。”
裴步琦：……
你穷也不是你白嫖咖啡的理由吧？
我连一个服务员都请不起，辛辛苦苦卖咖啡，先不说人力，光是原料成本，你以为不要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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