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一听裴含章的话，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这是什么话？你大嫂连你们俩要住的院子都在几年前给你们准备好了，你还打算往哪儿去？”
裴含章还要解释，裴珩挥手截住了他后面的话。
“也别提什么连不连累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陛下真要有心动手，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兄弟二人。”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好不容易才回来，再要离开我眼皮底下我可没法安心，你就当是为了你大哥日后能安稳睡觉，别再提什么要走的事了。”
见他们兄弟二人各有说辞，裴夫人便站出来打圆场。
“含章，你大哥说的也没有错，虽然云州也未必安全，但离开你大哥的眼皮底下，你更不安全，到时一旦有人对你不利，远水难救近火啊。”
她又劝道：“你若是怕人认出来，大可以换个名字，就说阿殊是我娘家表妹，你是我表妹夫……”
“对对对，对外就这么说。”
对于夫人的提议，裴珩一叠声表示赞同。
裴含章转过头去看沈殊玉，像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裴夫人看出他心中很是在意沈殊玉的想法，便以沈殊玉为由头继续劝他。
“沈姑娘这几年为了你一路跋山涉水，从京城到了云州后连歇都没歇又从云州离开，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她考虑考虑吧？
她好歹也是沈家的大小姐，你就不能让她留在府里安安生生地过两天舒服日子吗？”
“就是。”裴珩扶着自己夫人坐下，看她说的口渴，又给她端了杯茶。
裴夫人的话，正中裴含章的心事。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但他舍不得让沈殊玉受委屈。
沈殊玉也看出他对兄长的不舍。
裴含章自小就在家人的关爱下长大，他已经没了祖父，如果再让他离开他血脉相连的兄长，他一定很痛苦。
思来想去，她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等他作出决定。
裴珩根本没给裴含章说话的机会，他随即就把裴含章和沈殊玉两个人的婚事提上日程。
“你俩难得聚到一起，这婚事也别再耽搁了，祖父虽然不在，但我还做得了你的主。”
裴珩先是看向裴含章。
“之前你俩定亲时，咱们家已经给沈府送过聘礼了吧？都在京城是不是？那也没事儿，沈姑娘既然现在在云州，那这聘礼咱们就再送一次。”
他又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沈殊玉，笑着说道：“沈姑娘，我看你也不大想回京城，既如此，不如就在云州出嫁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另外，我可以在这边帮你找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送你出嫁，嫁妆我也帮你备好，保准让你嫁得风风光光，面子里子一样不少。”
沈殊玉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向来明快爽利的一个人，这会儿倒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裴夫人也在一旁帮腔。
“你俩若是在外面成亲，那多委屈沈姑娘，怕是出嫁的时候她连个上妆的人都没有？”
迎着烛火，裴含章看到了沈殊玉脸颊上泛起的酡红。
她虽然羞涩，但语气仍如往常一样沉静。
“这件事由你来决定吧。”
裴含章温柔地看着她，沉思片刻后对兄嫂说道：“我和阿殊都不想再招惹是非，婚礼大操大办就不必了，我们俩就在府里成亲吧，阿殊出嫁的事就劳烦大嫂了。”
他转过头去，看沈殊玉并未反对，心里也安定下来。
“等成了亲后，我和阿殊还是搬出去吧，不过我们俩不会住的太远，就在云州城附近找一处宅院，这样也能随时回来看你们。”
裴珩啧了一声，“你俩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
眼看着就要成为一家人，沈殊玉也不打算继续瞒着这二人。
她坦诚地把自己离开京城前的事说了一遍。
“就算皇帝放过含章，京城对我而言仍是龙潭虎穴，不瞒您二位，我离开京城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杀了郑涣，虽然当时我全身而退，但难保郑家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裴珩与江芷芸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裴珩结结巴巴地问她：“你刚刚说，郑涣是你杀的？为什么？”
沈殊玉答得坦然，“除了皇帝，他也是害死我先生的凶手，先生让我不要放过他们。”
裴含章也在一旁说道：“先生与阿殊不仅有师徒之谊，还有抚育之恩，当时我不在京中，若是我在，我决不会让阿殊单独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言外之意便是，即使知道这件事九死一生，他也愿与沈殊玉共同进退。
裴夫人倒吸一口冷气。
她重新打量沈殊玉一番，诧异道：“我知道你能孤身行走江湖，必然不是个柔柔弱弱的人，可没想到你竟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裴珩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的神情已从惊愕转为赞叹，继而哈哈大笑。
“我这个弟弟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应当就是娶你为妻吧。”
沈殊玉有些不好意思，“裴大人和夫人不怕我连累你们一家吗？”
裴珩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有着共同的仇人，这算什么连累？真要追过来，只要你咬死了不认，我自然有办法把他们打发回去。
再说，我已经说了会好好护着含章，那自然也要护好他的妻子，不然还当什么一家之主？”
裴夫人也让沈殊玉放宽心。
“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京城，那京中的纷纷扰扰就都与你无关了，以后你就和含章留在云州，安安心心地过你们的小日子。”
见他们二人丝毫不介意这件事，沈殊玉终于放下心来。
知道他们不打算留在节度使府中，裴夫人便为他们想了个好去处。
“永宁村一处山脚下有一间屋子，是我娘家原本修来留作避暑用的，不过建好了后就一直撂在那儿，这么多年也没人去住过，我出嫁后那屋子就归了我，你们俩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先在那里落脚。”
沈殊玉自然没什么反对意见，裴含章于是也答应下来。
两人好好谢过裴珩夫妻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黄昏，裴含章与沈殊玉在裴珩夫妻的见证下拜了天地。
隔日一早，两人便按照裴夫人给的地址去往永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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