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雨让藏书阁弥漫着潮湿的墨香，苏漪面前的古籍堆叠成山。
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映照着那些泛黄纸页上触目惊心的记载：
"轮回道开，往生可追......"
她的指尖停在最后一行朱砂批注上——"然生者入则永世沉沦，死者归则魂飞魄散。"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骤然苍白的脸色。
原来所谓的"复生"，竟是要活人永远困在轮回幻境里，与亡魂做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渺清……”
"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个代价？"
雨点突然狂暴地砸向窗棂，仿佛在回应她的疑问。
不好说，毕竟那人看起来挺疯的。
苏漪攥紧了手中的书，指节微微发白。
无论如何，必须一试。
吾道大师定有联系那个疯子的办法，更握着他不得不来的筹码。
当吾道大师听完她的来意时，向来古井无波的面容竟浮现一丝错愕。
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泛黄的古籍，那些朱砂批注的字迹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老者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史书不会骗人，看来那渺清……被人算计了。"
他从贴身的布袋里取出一枚温润的青玉，玉上"清"字已被岁月磨得浅淡。
这是当年师尊赐予他们师兄弟的信物，另一枚刻着"乐"字的，早被渺清夺去。
“吾十载了……”吾道大师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泛起追忆的波澜，"不知那枚玉，可还安好……”
话音未落，他突然并指成剑，一道金光自指尖迸发。
玉佩悬浮在半空，在法诀催动下渐渐泛起莹润的光华。
"去罢。"老者轻叹一声，"若你心中尚存半分同门情谊……”
玉佩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消失在苍茫暮色中。
这场赌局，终究是开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两人都快放弃的时候，屋内的灯光忽地一晃，阴影如潮水般自墙角漫起。
一道修长的身影自黑暗中缓步而出，黑色衣袍上暗纹流动，宛如夜色中蛰伏的毒蛇。
渺清苍白的手指间把玩着那枚刻有"乐"字的玉佩，唇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啧，五十年了......"他指尖一弹，玉佩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线，"师兄竟还留着这玩意儿。"
吾道大师的瞳孔微缩——那枚本该成对的玉佩，如今竟被血丝缠绕，玉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渺清忽地抬眼，暗红的眸子锁住苏漪："本座原不想来的。"
"不过实在好奇，究竟什么事......"
"值得你们动用这最后的筹码？"
吾道大师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将轮回道的秘密以及继城的预言全盘托出。
他知道，这不仅是对渺清的一次考验，更是对整个玄门世界的负责。
“渺清，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吾道大师的声音严肃，“关于轮回道，以及继城即将面临的劫难。”
渺清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看来你们还事不想放弃，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砰——"
泛黄的古籍重重砸在地上，书页在寒风中疯狂翻动。
吾道大师的白须剧烈颤抖，枯枝般的手指直指摊开的页面："看清楚！轮回道根本不能复生死人！"
月光穿过残破的窗棂，正好照亮那行朱砂批注：
『然生者入则永世沉沦，死者归则魂飞魄散。』
渺清突然僵住，慢慢蹲下，惨白的手指死死抠住书页边缘。
他机械般地重复翻看，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
"假的……都是假的……”他忽然低笑起来，声音像是碎玻璃在互相刮擦，"师兄，你为了阻止我，连古籍都敢伪造？"
狂风骤起，他腰间的玉佩突然炸开蛛网般的裂纹。
暗红的玄术从裂缝中渗出，在空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十年！我找了整整十年！"渺清突然暴起，一掌击碎身旁的石柱，"现在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骗局？！"
碎石飞溅中，吾道大师的瞳孔骤然收缩——渺清袖中滑落的，赫然是半截森森白骨。
那是……白苏的指骨。
吾道大师向前一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渺清心口：”我若存心欺你，何苦用这枚玉佩唤你前来？"
地上的古卷无风自动，露出更多泛黄的记载。
老者声音陡然拔高："你大可以回去查证！但若执意开启轮回道——"
他猛地拍向书页，朱砂字迹泛起血光：”白苏的魂魄就会像这些记载所说，永世不得超生！"
渺清踉跄后退半步，袖中藏着的骨铃突然发出凄厉悲鸣。
吾道大师趁机逼近，每句话都像淬毒的刀：
"你背后那人可曾告诉过你代价？"
"还是说……”老者突然压低声音，"他要的就是你们夫妻……魂飞魄散？"
这句话划破寂静，渺清脸上的疯狂渐渐凝固。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染血的铜钱——正是当年白苏临死前，塞进他手里的最后一件东西。
渺清缓缓抬起脸，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寒意：
“好……很好......”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腰间，符文逐一亮起猩红光芒。
他转身时衣袂翻飞，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血痕。
"三日。"
"若让我发现半句虚言……
回眸的刹那，室内的那本史书突然无风自燃。
火光中，他的声音轻得像在谈论天气："就从继城东门的婴孩开始杀起，一直杀到——"
一枚铜钱突然嵌入他脚前的岩石，嗡嗡震颤。
渺清低头看着那枚熟悉的开元通宝，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说完后半句。
身影化作黑雾消散时，地上只余下一地结冰的血迹。
吾道大师：“希望他能想通，这样都好。”
愿他少造些杀戮，不然，太清观可真是罪人了！
苏漪叹了口气，会吗？天道会允许他收手吗？
未见得吧。
此消彼长，天道不会允许的。
但愿，我们一切来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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