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带了询问的“抽吗”还没说出口，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
迟绪稍稍抬眸，就瞧见那人好似被阴影包围，她微愣了愣，遥想当年，林霁予总是站在光里，那双眼睛常含温柔，春风一般，不似现在，那张清绝的脸上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哦豁，我不抽烟，先走为妙。”越林溪敏锐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尽管吃瓜的欲望在疯狂叫嚣，强烈的求生欲还是在这时占据了微弱上风，“找我姐去了，你们玩。”
卖迟绪卖得那叫一个果断，尽管她们也没做什么事，就是说了几句简单的话。
迟绪：……
不愧是表姐妹，德行一看就是一家出来的。
“你怎么……”迟绪张了张嘴，“怎么来了。”
她想抽出那只握了烟盒的手，不曾想林霁予用了几分力度，心中莫名有些难受，“这些年，过得不好，是不是。”
林霁予几乎没有犹豫，点头：“是，那些时间只有在不停的自我逼迫里才能捱过去。”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三言两语一笔带过地粉饰太平，那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迟绪，好似要望到迟绪的心中最深处。
“有无数次都会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可惜我不是你，最开始也会期待下一秒，盼着下一秒你能推开那扇门，告诉我，不要随便受阿猫阿狗的气。”
迟绪哑然，“后来……”
“后来知道，你不会回来，至少，你不会为我回来，”林霁予接过了迟绪的话，嗓音微哑，“苏阿婆有事，你二话不说就订机票回国。”
“白安有事，音澄老师有事，你都不会犹豫，唯独我，迟绪，”林霁予向前一步，手上收紧了一刻，却又在下一刻松开，像是怕弄疼了迟绪。
可她的脑海里却如同汹涌的火海，岩浆滚滚翻涌，想起的是认识第一夜，迟绪也是这样拿着烟问她：“抽吗？”
这熟悉的搭讪方式，迟绪同任何人都能有说有笑的模样，林霁予实难挤出一个笑脸。
迟绪知道，这些都是林霁予心中藏着的委屈，是她——
一面不想林霁予生出希望，一面又不想见她跳到别人的碗里，总是有意无意冲她发散信号，即便这样，林霁予气到极点也不过是摆摆冷脸，于肢体上甚少叫她难受。
而林霁予说的那些，她也的确是解释不出来，原本，就是她有意撇开林霁予的。
“刚刚，我们没什么，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迟绪松了挣扎的力度，垂下头，“你别……”
林霁予却在这时连连发出几声笑，仿佛迟绪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我别什么？我别吃醋吗？”
吃醋的资格，她有吗？
Get到林霁予潜藏之语的迟绪：……
“我要回家了。”林霁予松了手，率先往外走，半个邀请迟绪一起回家的字都没吐出来。
迟绪快步跟了上去，“我也回去，顺路吗，一起走？”
林霁予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拦着迟绪上车。
一路上，迟绪好几次都偏过脸去打量林霁予，然而这人只是抱了笔记本，神情认真地在看着屏幕，像是在办公，冷光之下，容脸清冷更甚平时。
“那什么，吃宵夜吗？”迟绪没话找话。
林霁予淡淡吐出一句：“不饿。”
前头的司机默默升起了隐私板，连带着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假装自己就是一团没有灵魂的空气。
“我有点饿了，”迟绪想了想，双手交叠搭在自己的腹部，“高山没管我饭。”
而她的懒得做饭也是出了名的。
林霁予没吱声，只是继续忙她的工作，像是没听懂迟绪邀请她一起吃饭的暗示。
迟绪自然也发现了这点，她干脆又往边上挪了半个屁股，“你跟我一起吃吗，两个人吃有滋味一点。”
这回，林霁予终于是冲鼻腔哼出一声高冷的“嗯”。
迟绪发现了，林霁予像是打定主意不搭理她那些委婉的话，但她直白一些，这人还是会回应。
她小心翼翼，又问出一句，“那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吗？”
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
迟绪注意到，林霁予的睫羽垂了垂，似是在纠结犹豫。
她抿了抿唇，伸出一只手，手指勾住林霁予的，又问了一遍：“霁予，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吗？”
“我从不知道，原来你会喜欢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林霁予终是抬起头，耳畔垂下一缕青丝，她用那只自由的手挽起发丝，将其别到耳后。
“以前我总说你我之间的关系是肮脏见不得光的，但我从没这么想过。”迟绪盯着林霁予的眼睛，像是要以这样的举动来证明自己所说之话的真诚度，“霁予，你不是见不得光的。”
林霁予却在这时淡笑着摇了头，“不重要，过去我会介意你这样说，现在没关系。”
迟绪闻言，心中一紧，林霁予种种表现，诸多言语，好似是在同她告别，所以——
她不在乎也不在意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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