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天命，就是定数，换而言之，便是活该！
别说玄音心思澄明，没有杂念，就算他也如旁的和尚一样虚伪，也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沉默无言的小和尚，只觉自己一向奉为至理的‘天命定数论’，在此刻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难道说，师傅他们教错了吗……
心神震动之下，玄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与方才生死一线都相差无几。
申屠见他这般，心中有些不忍，轻声道：“王上，他还小……”
“还小才好教，若是阴界那些秃驴，孤又岂会跟他说这些？一巴掌便扇过去了！”
云飞扬挥手止住申屠，言语之间满是厌恶。梵音寺的那些和尚，实在是让云飞扬想起来都烦。
小和尚本还在不断质问自己，乍听得云飞扬和申屠的对话，眼神一亮！、
“施主乃是阎魔传人，想必在阴界也是王霸一方了？”
“王霸一方不敢说，手下却也有两域地界。怎么，小师傅有什么要赐教的吗？”云飞扬语带讥讽，且看看玄音到底想要说什么。
玄音没有理会云飞扬话中的讽刺，点头又道：“嗯，那想必施主定下这等基业，杀人也是不少吧？其中难道便没有无辜？”
“……”
云飞扬沉默了。玄音此问，当真是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自他进入阴界以来，杀人确实不少。不管是极幽宫还是佛道，会走到今天这般惨状，八成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孤杀人无数，尤以你佛门和天庭道门最多，但若说孤亲手杀得，却是没有一个无辜！俱是些孤王的敌人，若是不杀他们，孤便要被他们所杀！
只是，孤王麾下，将士颇多，征战之中难免便有误伤。若是要算，这些人倒也能算在孤王头上。”
云飞扬这些话一字一顿，玄音听完，却是难以置信！
有没有搞错！你是阎魔传人啊！是魔中之魔！是要被所有天界修士围杀的坏人啊！怎么可能手中没有无辜性命！
但细细想来，云飞扬说话之时的凝重神情，以及边上申屠‘该是如此’的神情，却让玄音知道，眼前这个大魔头，只怕所言不虚。
思及之前在山洞之中，云飞扬曾说要将那九只厉鬼存着，等轮回建立之后，再将其送入轮回，玄音便又说道：
“施主心性纯良，小僧佩服。只既然施主自己不愿意杀害无辜，却又为何要起兵搅乱阴界局势？难道说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搅动阴界风云，使得阴界苍生受难，便不算是罪孽了？”
申屠见玄音越说越离谱，当即低喝到：“玄音！够了！不要太放肆！”
只玄音却如未闻，也不看他，仍是直直盯着云飞扬。
在他看来，这一问，当是足够让云飞扬无话可说，甘拜下风了！
只可惜，云飞扬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纠结，神色反而比之前松快了些。
“玄音啊玄音，小小的年纪便是如此牙尖嘴利，果然是佛门秃驴！
不过你终究还是太小了些，见识也不够。你怎知道没有孤，阴界便会风平浪静？你又怎么知道，这些被你们佛门修士视若牛马的阴界苍生便是心甘？
孤初出冥海，便将海外各族整合一处，虽其中有些血色，但相比起以前，却是好了太多。随后，孤废除奴隶一说，全数化成孤之子民，让他们安居乐业。是罪孽否？
孤挥军十万南渡，与佛道两家争夺北域。你佛门强行渡化不愿入信奉佛法的凡人民众达数百万，孤则在收复故土之后，一一为之解难。是罪孽否？
局势方定，孤被佛门道门联手围杀，重伤之后，尚念阴界修士视凡人如蝼蚁，特定下‘三杀’之令，以之为平民安身之本。是罪孽否？
更念平民生活困苦，孤亲自指派手下干将，建立学宫，收纳所有符合条件的凡人，并传授其道法，就算不曾被挑入学宫进学，却也能凭着初时所授功法强身健体。是罪孽否？
未来，孤定是要扫荡阴界群魔，复立幽冥，建成轮回。虽其中经过稍显暴戾，但轮回建成，三界戾气尽数轮转化生，更无阴魂滋扰人界。这等大业，是罪孽否！”
云飞扬每一句“是罪孽否”，都如一柄大锤，捶在玄音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心神之上。
尤其在听得云飞扬将六道轮回诸般好坏说来，玄音更是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天知道，当年在阎罗手里吃了大亏的佛道两家，已然将阎罗黑成了要毁灭天地的无上邪魔！
一边是师门传说，一边是云飞扬剖白，玄音实在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心中纷乱杂念，玄音只得原地趺坐，敲响木鱼。
笃笃声响，不光是玄音，就连云飞扬，也觉心中杂念顿消。
重又是一脸轻松的玄音，起身最后躬身道：
“施主所言，小僧不知当信不当信。只最后还有一问，还望施主为我解惑。施主也好，阎魔…阎罗也好，皆以建立幽冥轮回为自身大愿，究竟是为了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飞扬思虑片刻，朗声道：“所为者，以无上神力，创万世法典！规天矩地，此乃大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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