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妃很快就被抓来了。
她依旧是一身素缟，像是在给某人守孝。
楚天河上前就给了她一脚，怒道：“贱人，穿成这样是在给谁服丧？”
瑞妃抬起头，看着楚天河笑道：“给陛下啊。”
楚天河大怒，抬手抽出符玉腰间的配刀，就要砍了瑞妃。
“父皇，且慢。”
颜清忽然上前，她看着瑞妃道：“瑞妃娘娘，我娘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害我娘？”
“无怨无仇……”
瑞妃既没反驳也没争辩，她喃喃重复一句，忽然抬头看向颜清：“忠臣良将都能被杀，无怨无仇为何不呢？”
楚天河眸光幽冷：“你在怪朕。”
“我不能怪你吗？”
瑞妃根本不在意脖子上的刀，她缓缓从地上爬起，看着楚天河冷笑道：“当年我父替你打江山、守江山，可你呢？你听信谗言抄了我李家满门，我凭什么不能怪你？我不光怪你，我还恨你！恨不得食你肉、啖你血，让你给我李家所有人陪葬！”
说到最后，瑞妃因激动而让脖子撞上了禁军手中的刀，锋利的刀刃割开了她的皮肤，鲜血从她脖颈上流了下来。
可她却丝毫不惧。
看着楚天河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和癫狂。
提起李家，楚天河眸中闪过一抹愧色，他冷静下来，说道：“对于李将军，朕也……很后悔，但人死不能复生，朕也给你补偿了，你为何还要执着？”
“执着？”
瑞妃冷笑：“这不是执着，这是复仇！”
“那你应该向朕复仇！”
楚天河铁青着脸：“为何要对叶惜若下手？”
“当然是因为她是你心爱的女人！”
瑞妃眸光移到颜清身上，嗤笑道：“所有人都以为咱们陛下不能生，所以西周才没有继承人，可是谁知道不是陛下不能生，是他从未宠幸过后宫任何一个女人！”
一语惊起千层浪！
所有妃嫔震惊地看向瑞妃，就连梅妃也露出错愕之色。
瑞妃看着她们的样子，却突然哈哈大笑道：“亏你们还一个个的以为自己被宠幸了，殊不知楚天河每回宠幸你们，都是用迷香将你们迷晕，让你们产生和他一度春风的幻觉，结果你们还都当真了，尤其是你——”
瑞妃好笑地看向韦贵妃：“楚天河都没对你用幻药，你竟然还年年跑去观音寺上香……哈哈哈当真好笑！”
她眸光一转，又看向其他妃嫔：“还有你、你、你和你……竟然费尽心机到处去寻什么生子偏方哈哈哈，都没跟人睡觉，再好的偏方也生不出儿了啊哈哈哈哈……”
瑞妃疯了一般指着所有人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瞪大眼。
包括颜清。
虽然她知道楚天河后宫这么多女人，没能给他生出一个孩子，这事有些怪异，但是她委实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不是不能生。
他是没有和他的三宫六院们……
这里所有人，只有梅妃在短暂地震惊过后，就淡定了。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和陛下是协议夫妻。
她入宫是为了镇北侯府。
但她并不爱陛下。
陛下需要镇北侯帮他掣肘韦氏，她愿意帮助陛下，所以在后宫中一直与韦贵妃作对。
条件就是和陛下做假夫妻。
从前陛下经常去她的永春宫，她只以为是他不想应付那群女人了，没想到竟然是……
如此说来，瑞妃所说陛下最爱的女人是叶姐姐，倒也有几分道理，只可惜……
梅妃往叶惜若的尸首看了一眼，暗暗叹气。
楚天河的脸色已经冷到极致。
他身边的孙公公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陛下给诸位娘娘使用幻药的事，从未对任何人讲过，瑞妃又是从何而知？
这事要是捅出去就完了。
只怕各宫娘娘的家族势力，都要造反。
楚天河盯着瑞妃那张癫狂的脸，好半晌，他幽幽道：“琪嫔是你的人？”
因为李敖的事，楚天河对瑞妃有愧，加之她每日郁郁寡欢，所以楚天河从没翻过瑞妃的绿头牌。
但却‘宠幸’过琪嫔。
也只有这个原因，瑞妃才有可能知道‘宠幸’的真相。
果然——
瑞妃毫无惧意地回视着楚天河：“没错，琪嫔确实是我的人，也是我让她派人去大雍——”
瑞妃忽然看向颜清，红唇轻启：“杀你的！”
“可惜了……”
像是终于结束了某件大事一样，瑞妃仰头看向夜空，漆黑的苍穹无星无月。
她脸上划过一抹浅淡的悲伤，突然喃喃道：“琪嫔妹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大仇得报了……”
说完，瑞妃突然毫无预兆地撞向禁军手中的刀剑。
“撕拉——”
一蓬鲜血飞溅向半空。
楚天河瞬间拉着颜清退后，才避免那血溅到身上。
韦贵妃和众妃嫔早就吓呆了。
此刻看到瑞妃自戕的一幕，竟然全体失声，只脸色白得吓人。
楚天河脸色黑得吓人。
他满身暴戾，眸光阴沉地盯着地上瑞妃的尸体，仿似要盯出几个洞来。
好半晌，他声音森然响起：“将这个女人的尸体给朕……千刀万剐，再扔去喂狗！”
众人立即吓得一哆嗦。
楚天河却转身抱住颜清，沉声道：“清清别怕，这种女人，死有余辜。”
“父皇，我不怕。”
颜清确实不怕，伤害母亲的人，无论她有什么理由，都不值得原谅。
更何况只是一具尸体。
她就算有怜悯心，也不会泛滥到怜悯仇人的尸体。
符玉将瑞妃的尸体拉了下去。
孙公公也让人将所有被吓坏的妃嫔，一一请回了自己宫殿。
最后未央宫中只剩下颜清和楚天河。
楚天河再次站到叶惜若的尸体面前，不知为何心头突然生出一股怅惘。
颜清趴在床前低低啜泣。
楚天河伸手摸向颜清头顶的发，哑声道：“清清，父皇对不起你。”
原本是带叶惜若来解毒的，结果没想到反倒害了她性命，楚天河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愧疚之情……
颜清红着眼哭。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父皇，我想带娘亲回家。”
楚天河抚摸头顶的手一顿。
半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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