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来话声。
花皮豹子精猛地一惊。
他寻声看去幽深的洞中空无一人。
“在这里。”
又一声传来。
花皮豹正过身，发现一个刚毅的汉子站在身前。
这汉子正是孙悟空的山岳相身。
花皮豹一怔神，疑惑问道：
“不知上神是哪个宗门的？”
“无门无派，万山之神。”
山岳相身悠悠开口。
花皮豹看似并不惊慌，点了点头又问道：
“上神，可要问我什么问题？”
山岳相身皱了皱眉。
“你听过万山之神？”
花皮豹摇了摇头。
山岳相身继续问道：
“那你怎么不好奇问问？”
“天下之大本就无奇不有，天地之间存在即合理，一切皆有因果定数。”
花皮豹平静说道。
山岳相身心头一震。
这个小豹纹有些意思！
花皮豹面如止水的看向山岳相身。
似乎在等着他的问题。
“小豹纹，我问你。
若让你做一世的凡人你可愿意？”
花皮豹愣了愣，随即陷入沉思。
“哦？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
我还真没想过，上神容我好好想想。”
山岳相身看着真的在认真思考的花皮豹。
这还真是始料未及。
花皮豹思索片刻，猛地起身。
山岳相身礼貌的视线迎上。
花皮豹却挥手说道：
“上神先坐，容我想想。
方才的心思都在问题上，一时忘了招待上神。”
山岳相身摆摆手，慢慢坐下。
“不急，慢慢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花皮豹从白天想到了深夜，还在沉思。
山岳相身就静静守在一旁。
花皮豹是真的用心在想，时而哭泣时而笑，还时常自言自语。
“我若无父无母，能不能活到成年？”
“我若有父母的话……
若是我想读书，要考取功名。考不上或者考不好，父母会不会责备我？”
“若是到了年纪没娶妻生子，父母会不会着急？”
“若是到了年纪，一没考上功名，二没娶妻生子。
到了年关亲戚们一问，父母会不会对我失望？”
“若是我考取了功名，我要怎么和上级相处？”
“若是我生养了孩子，要不要举家搬去京城，孩子在京城考取功名会不会容易一些？”
“若是我为了官，有人贿赂我，我又要如何？”
“若是我不为官，那老了还能不能有银子养老？会不会成为孩子的负担？”
……
就这么又从深夜到了鸡鸣。
山岳相身仍然安坐。
这时，他耳边传来狐阿七的传声。
“上神，要不我们结果了他吧。
我看他没完没了的，就是在拖延时间。”
“这个小豹纹和其他妖不太一样，倒是有些意思。
再看看……”
山岳相身暗中传声相应。
随着一缕晨曦照进幽深的折岳连环洞。
花皮豹终于缓缓起身，他走到山岳相身跟前。
“上神，我愿意。”
“哦？说来听听。”
山岳相身有些疑惑。
花皮豹满脸正色，如实应道：
“上神，我方才又推演出一世。
这一世，我父亲好赌，母亲重病，有个求学的弟弟，有个破碎的家。
我想去体味这一生……”
“只当是推演就好了。
眼下，我还有两个问题问你。”
花皮豹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山岳相身继续道：
“若要你保佑一方凡人无苦无忧，你可愿意？”
花皮豹再次愣住，再次面露正色。
“上神，可否让我再想想。”
山岳相身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花皮豹瞬间进入状态，开始在洞内踱步。
山岳相身还是稳坐如山，守在一旁。
花皮豹又是一日废寝忘食的沉心思量。
入夜，他来到山岳相身前。
“上神，我愿意。”
“为何？说来听听？”
“我又推演了无数凡人的一生。
有很多破碎的家，我想护着他们。”
花皮豹说的斩钉截铁。
山岳相身沉默片刻，直接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若要你护着天庭命官，你可愿意？”
花皮豹这次只是略作思索，便摇头道：
“我为何要护着他们。
他们都不是弱者，而且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我不喜欢他们……”
山岳相身又一次愣住。
很难想象，西行局中还有如此通透的妖。
他好奇问道：
“你为何深入西行局中。”
山岳相身说出西行局。
花皮豹还是那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我知道，上神动动手指我就得魂飞魄散。
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就与上神敞开心扉。
但我并不是在讨好上神。若一会儿上神想杀我，随时来取便是。”
他凝望远眺，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一开始年少无知，随波逐流。
等到心境的提升，想抽身而去，却已深入局中，关系盘根错节走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分到的那些灵气，我都存在一个地方。
因为我知道都是恶因恶果……”
“想不到，一个局中妖，竟能有如此境地。真是了不起。”
山岳相身感慨。
花皮豹抿了抿嘴。
“我修为没那么高，靠着天庭正常供养的灵气够用了。
再要些额外的，本不属于我的东西，只会徒增恶果。
我与西行局中的那些大妖们不同，他们托关系找门路，费劲心思的往西行局里扎。
我对此并不感冒，是太白金星找到了我。
说要在凤仙郡前安排一个永远不会出乱子的妖。
他知道我这个性子，硬给我安排了进来。
我念太白金星的人还不错，就同意了下来。”
山岳相身沉默良久，翻手拿出一根白绫。
“我这一生从没强求过人。但今天我想强求一次……
狐阿九，白素素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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