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真看着眼前这二十万银票，有些难以置信。
这前不久她还在愁怎么找银号借贷呢，今天就有三十万两银子投资进场了，那钱老爷连分成的方式都没问就走了，投资文书也没签。
眼前这四位老爷亦然，他们不怕亏个血本无归吗？
陆真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李老爷嘶了一下，咬咬牙说道：“只要陆大人还在陇右，咱们的投资就肯定还有希望翻身。”
“对！而且现在是要去占据市场，银子就是底气，咱们可以输，但不能让人看不起！”
“是这个理，这个时候占据了市场，等贸易区建起来，我们获益不会浅的。”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爷们在燃什么，但陆真听得眼睛微微湿润，吩咐差吏到：“请许先生过来，草拟一份投资文书。”
“是。”
差吏迅速往集市走去，今日许先生在那边商议事情，得知有人要投资府衙的消息十分高兴，先前他就担心资金周转有难度，现在都有人来投资，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大半了。
而集市们的管事知晓以后都沉默了一瞬，这一次，陆大人竟然都快没钱了？
也是，府衙的摊子铺得那么大，还有这么多人要养，工坊、集市、运输这几样处处都离不开人......
“老杨，你说我们要不要勒紧一下裤腰带，凑点钱去帮帮大人？”
老杨看着手里的账册，看了下不远处的赵通判，摇了摇头：“咱们先用心办好差，等跑过两趟咱们心里也有底了，若情况不对，咱们借钱也得将这件事盘活。”
“好！都听杨大哥的！”
众管事继续忙活各自的事情，赵通判拿着报名的名册发愣，这么多人，要筛选到什么时候去？
抬眼一望，周遭几乎都是陌生面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点面熟的老杨，对方却正在和管事们谈话，他凑上去听了“借钱都要盘活”什么的，其他压根听不清。
“你们在聊什么呢？”
“哦！赵大人，我们在讨论出货的安排，赵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赵通判听到这话连忙将名册递上，上面的蝇头小楷真的太小了，他看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上一次看这么小的字还是考科举时，看张会元写的章经集注。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指着名册问道：“如今报名者逾千人，该如何筛选？”
陆大人要求将集市运营深入到村里，这就意味着每个团队最多只能安排三个人、两辆车，这种做生意的方式，需要体力、脑力还有耐力。
“咱们这批人的要求不低，首先就是要脑子灵活，懂讨价还价；其次要识字，要是会写就更好了；再有一个便是能吃苦。按照这个要求筛选出来的人，才能将事情做成。”
几人凑在一块开始初步筛出符合条件的人选。
许光回到府衙的时候，几位老爷已经走了，陆大人坐在椅子上发愣，看到他后“哦”了一声，然后递给他一沓银票。
“这么多？确定是有人来投资？”
“对啊！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给府衙投资呢？万一血本无归怎么办？都不担心的吗？”
许光无奈地看着陆大人，要是大人的语气少点傲娇和笑意，说不定他还会担心一下。
陆真狡黠地朝他笑了笑：“他们相信咱们，那咱们就更不能跌份，放开手脚，准备大干一场吧！”
“好！”
过了两日，陆真派人去问林掌柜借钱的事宜，林掌柜支支吾吾扯了一堆废话，但就是没有钱借。
陆真也不含糊，直接派人去将大额银票换成了银钱，林掌柜看着带队来的郑前时，还以为他是被派来借贷的，脸上顿时露出痛苦面具。
这地头蛇不好惹，东家这混世魔龙也不好交代啊！
简直是两头为难！
“哎哟！郑大人，怎么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小的该在门口迎接您......”
郑前伸手挡住了他上前来套近乎的动作，挥了挥手说道：“围起来！”
差吏和兵丁四散开，将银号围了个水泄不通，林掌柜哎了两声没人理会他，只好跟着郑前进了店铺。
“我说郑大人，银号真的没钱可以外借，而且这东家他老人家也不同意，小的真的做不了主......”
郑前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林掌柜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脑袋一时卡壳，只听得他说道：“大人要我等办差，还请林掌柜兑换银票。”
兑换银票？不是来借钱？
林掌柜接过这一沓，放在上面的是十两、百两、千两面值的银票，算起来也不过三五万两，这兑换就是一下子的事情，他喊人来清点银票，自己则陪着郑前喝茶。
“掌柜的，这里一共四万八千六百二十两，请掌柜签章勾兑。”
林掌柜核对了一下后在文书上签了名，在兑换一栏打了勾，又拿出银号的印章盖了上去：“拿去安排出库吧。”
“是。”
林掌柜正想端茶送客，哪知郑前从袖口里掏出一卷银票递了过来：“把这个也一起兑了吧。”
方才怎么不一起兑换呢？
林掌柜一边吐槽一边打开了这卷银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每一张都是一万两，数下来有约三十多张！
“哎哟！我的郑大人，这银号一时半会，哪儿能兑得了这么多银钱，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你放心，我兑好以后不会说出去的。”
林掌柜幽怨地看向郑前，后者老神在在地端茶喝水，他没那么高尚，要是银号发生挤兑，考验的是林掌柜的能力，府衙的项目出现问题，受损的是全府平民百姓。
大人不能输。
将银子兑换了，便是降低了风险。
郑前不懂做生意，但他知道寻常百姓家一年开销也要五两银子，可能吃上肉的又有多少？那些狡猾的商人还想着用低廉的商品换走粮食，不就是在欺负陇右吗？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就是要让他们都睁开眼睛看看，这样的招数对陇右，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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