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亦晨看到自己父亲这样，那是又气又心疼。
他站在殷昊阳的病床面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中更是有无数的话语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那些想要宣泄而出的愤怒、责骂、心疼在舌尖翻滚却又如鲠在喉，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力而愧疚的。
“对不起……”
殷亦晨缓缓地蹲下身子，此刻的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弯了脊梁，只能跪坐在殷昊阳的病床面前。
看着殷昊阳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殷亦晨艰难的张了张嘴，声音依旧颤抖得不成样子。
“爸，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那么迫切地再三去逼自己的父亲，他的渣爹何至于用这么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帮他呢？
他哪是渣爹啊？
从小因为自己的父亲不着边际，花边新闻满天飞，殷亦晨不是没恨过殷昊阳的？
当然，他最恨殷昊阳的地方还是，别的孩子都有妈妈，可他没有！
小的时候，他时常找殷昊阳要妈妈。
可殷昊阳就是冷漠无情的一句__他的妈妈死了！
后来，大了一些，他就不再问了。
可是，他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们总是这样说。
【三少，你妈妈到底是谁啊？别人都是不知道父亲是谁？怎么你反着来呢？】
【是啊，这人总得有妈妈吧！有妈的孩子才是宝，没妈的孩子是棵草。每次我老子打我、骂我的时候都是我妈妈护着我。】
【我也是，我也是，所以我最爱我妈妈了，我妈妈也对我最好了。】
【哈哈哈哈……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们三少的爹啊那是出了名的当代段正淳！有多少孩子估计我们的“段正淳”殷王爷他自己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那我们三少不是有无数兄弟姐妹流落在外吗？三少，你确定不去找找你外面的兄弟姐妹们吗？】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厌恶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反驳不出来一句话。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
有妈妈的孩子才是宝，可他从小就没有妈妈……
因为这些事情，所以每次父亲的示好、哪怕是关心，他都会毫不客气的呛他几句。
“说什么对不起？我又没死……”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殷昊阳，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龟儿子，别哭哭啼啼的，你爸爸我用的是苦肉计，你懂不懂啊？”
“你还说……”
殷亦晨愤怒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哭腔：“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你知不知道我……”
知不知道，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当他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昏迷不醒、嘴角还不断溢出白沫时，殷亦晨真的感觉自己的世界在崩塌。
那一刻，他的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恐惧更是像潮水般铺天盖地滚滚而来将他死死的包围住。
他好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根本接受不了他的死亡。
“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殷亦晨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殷昊阳那略显冰冷的手。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殷昊阳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心里自然心疼的紧，可嘴上还是在说：“都说了，我没事，这是我的策略，懂吗？”
“策略个锤子啊？”
殷亦晨生气的一声怒吼：“医生都说要是送来的不及时，你就被毒死了。”
“是，我是想知道……”
“可是，我不是要你拿命去换啊！”
“问不到就算了嘛，你为什么一定要喝毒药嘛？”
殷亦晨的眼泪瞬间掉的更加的汹涌了……
“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你是我爸爸啊，我从小已经没有妈妈了，你还要让我连爸爸也失去吗？”
听着殷亦晨的话，躺在病床上的殷昊阳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底深处逐渐泛起一丝涟漪。
愧疚和心疼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对不起……”殷昊阳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发出微弱而沙哑的声音：“儿子，一直以来该说对不起的都是我，是爸爸对不起你……”
父子俩之间好像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
“行了！”
殷亦晨突然站了起来，更是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
“你没死就好！”
“以后再这样，我就……我就……”
“我就不让安宝贝叫你爷爷和陪你玩儿了。”
殷昊阳心里的那点愧疚，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殷亦晨：“你滚出去，我要睡会儿。”
“不过，我醒过来的时候，必须看到我的宝贝孙女。”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殷昊阳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没跟我的宝贝孙女说我喝毒药的事情吧？”
殷亦晨一个大白眼丢了过去：“你喝毒药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你觉得你喝毒药的事情已经光荣到值得我向我的宝贝女儿宣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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