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推着餐车，进到餐厅后，掀开了盖在上面的金属盖子。
一股花椒独有的香麻味道，顿时溢满餐厅。
顾衍闻着味道，朝餐车看去，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
大号汤盆里，盛满了油汪汪，色泽红亮的肥肠鱼。
炖得酥烂的肥肠加上耗儿鱼，裹着满满的青红辣椒，再加以香菜葱段点缀，一看就很好吃。
此刻他也顾不上礼仪了。
填不饱肚子，说什么也白扯。
索性抄起碗筷走到餐桌边，用漏勺盛了满满一大勺的肥肠和耗儿鱼到碗中。
他清楚，只要这盆菜上了餐桌，他就别想吃得安稳，倒不如半路截胡来得迅速。
只可惜，他的碗不够大。
肥肠和耗儿鱼在碗里堆冒了样。
红油顺着白瓷碗沿往下直流。
顺着他的手指一路滴到地上。
这可吓坏了上菜的女佣，她还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人，扯过餐布就想给顾衍擦手。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你上你的菜。”
顾衍摆了摆手，谢绝了女佣的好意。
刚出锅的肥肠鱼很烫，顾衍口中不断倒抽着冷气，小心翼翼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后，狂抽纸巾擦拭手心和手背的红油。
杜清露抿了口红酒，笑着冲身后的两人打了个响指。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俩女佣自从跟了杜清露后，借着大小姐的势，就没怕过谁，在杜家可谓是螃蟹走路，横行霸道，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她们也看出来了。
自家小姐是想整治这个叫顾衍的男人。
都不用杜清露发话，当即默契地走到顾衍身边，在后者震惊的目光中，直接将碗给端走。
顾衍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一碗肥肠鱼被女佣端到了杜清露面前。
“谢谢你喽，还特意给我盛了一碗。”
小妮子扒拉着碗里的肥肠，夹起来闻了闻，随即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把碗一推，压根就不吃。
顾衍终于忍无可忍，起身直面杜清露，冷声质问道：
“我不夹菜，你不转桌子，我一夹菜，你就转，现在连我的碗都要拿走，杜大小姐要是不想让我吃这顿饭，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走就是，不用这么麻烦。”
他攥紧手心的纸巾，看着她，等着对方回答自己。
李菲菲被眼前突发的状况给整懵了。
先前她一门心思都在小道士身上，丝毫没察觉到餐桌上气氛的不对劲。
“怎么了？顾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她赶忙在两人之间打起了圆场。
杜清露抬手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满不在乎道：“没什么意思，怕你吃撑着。”
顾衍的双拳越攥越紧。
他还是小瞧了这妮子的腹黑程度。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此刻具象化在他眼前。
小道士放下筷子，站到顾衍身边，抹了抹嘴，说道：
“小道先前还想劝你来着，但现在，应该不用劝了。”
“我的问题，是我太自信了。”顾衍将手中握成一团的纸巾丢到桌上，对着李菲菲抱歉道：
“不好意思李管家，谢谢你的款待，告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小道士也一拱手，跟在顾衍身后，走出了餐厅。
这可把李菲菲给急坏了，看了眼杜清露后一跺脚，追了出去。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小道士再次不辞而别，她可承担不了后果。
随着三人的离开，餐厅一下子冷清下来。
杜清露呆愣愣坐在原地，内心无比震惊。
她这次好像真的把顾衍惹生气了。
“切，摆什么臭架子，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就是，想来杜家吃饭的人，能绕金浦江一圈，他还摆上谱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小姐，不用管他们，您做的对，对于这种人，就不该给他们好脸色，否则人人都以为我们杜家的门这么好进呢。”
两个女佣，你一句我一句，自觉成为了杜清露的嘴替。
刚刚还对顾衍有些愧疚的杜清露，瞬间回过神来。
内心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承认错误。
她没错。
她只是想逗逗顾衍罢了。
谁曾想他这么不禁逗。
不关她的事。
“小姐……刚刚老爷子让我带句话来着。”
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女佣弱弱开了口。
事发的太过突然，她压根来不及开口说话。
杜清露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淡淡道：“说吧。”
“老爷子说……让小姐您收敛点……”
“什么！爷爷真是这么说的？”
杜清露很是不解。
她已经够收敛的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找过小道士的麻烦，还想她怎样？
但很快，杜清露意识到，爷爷可能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从始至终，她只折腾过顾衍。
难不成爷爷是想让自己对顾衍收敛点？
杜清露被气得一口闷掉杯中的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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