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
陈乾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以及人性的可怖。
这毒杀的对象除了他，还能是谁。
王其泽吓得不敢说话，只能微微点头。
“杀了我以后呢？”陈乾不禁问。
王其泽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陈乾一眼，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遮遮掩掩做什么，”陈乾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还是说，你就是他们派来杀我的？”
“卑职绝无此心！”
王其泽还没站起来，头就又磕了下去。
“绝无此心？”陈乾笑了笑，无奈道，“也就是说，他们确实派你来杀我对吧？”
王其泽没敢答话，但陈乾却对他伸出了手。
没等陈乾出声，他便自觉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了陈乾手上。
陈乾打量着眼前的小瓷瓶，还挺精致。
“你们太仆寺物资匮乏，毒药倒是很多嘛。”
说着，陈乾就晃了晃小药瓶，却惊觉里面竟是空的。
下一息，王其泽的身子晃了晃，似乎很难跪地稳当，陈乾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打开瓶子往外倒，里面果然是空的。
“额……”
王其泽一口黑血吐出来，整个人瘫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陈乾赶紧上去试图将王其泽扶起来，却见王其泽整张脸都已经变得紫青，眼眶四周爬满了黑色的血丝。
“为何饮毒？？”
陈乾瞳孔中充满了震惊。
他没想到这些人会生出毒杀自己的想法，更没想到王其泽竟然会自行服下毒药，图什么？
“大…大人…卑…卑职是自愿的……”
那毒药想必非常烈性，此时的王其泽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为什么？”
陈乾还是不愿意相信，今天真的死太多人了。
主要是没理由啊，王其泽没理由替他服毒啊。
“卑职…累了…”
此时王其泽脸部的表情已经无法自控，但从他的眸子里却能看到久违的平静。
“太仆寺三十年…行…行尸走肉…今天…今天这个机会正好……”
“大人…大人还年轻…年轻…小心…要小心啊…小心王……”
话还没有说完，王其泽就咽气了。
陈乾深知没有回天之力，所以王其泽咽气的瞬间，他便直接起身，绕过屏风，迅速来到门口。
那门外果然有一个身影，还好月光是从外面照进来的，接着光照阴影的优势，陈乾轻手轻脚上前，趁那黑影还没发现，直接开门将其拽了进来。
黑影大抵是没想到陈乾会突然出现，惊恐之下直接掏出一把短刀向陈乾刺来。
但陈乾先发制人，又怎会落人后手，那人拔刀的瞬间，陈乾便一拳将其逼退，又冲上去将刀子夺下。
都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但这种生死关头，陈乾在握住刀柄的瞬间还是犹豫了。
不过那黑影却没有任何犹豫，只见他又从腰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来。
寒光闪过，陈乾再没有任何犹豫，侧身避开的瞬间，一拳击在那人咽喉处。
黑影下意识捂住咽喉后退，但这次陈乾没给他机会，刀刃向外，一刀抹开了他的脖子。
黑影嘴中发出“额…呜…”的声音，紧接着血柱喷涌，溅了陈乾一身，就连脸上也溅到了一些。
那腥味让他几乎作呕。
黑影缓缓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乾站在原地，借着透过窗纸的微弱月光看了那黑影好一会。
“我…杀人了？”
陈乾又望了望自己的双手，但却并没有将刀子丢掉。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去，短刀也做出防御的姿态，生怕此人是诈死。
但他那一刀正好抹在要害处，喉管都给他砍断了，怕是怎么也诈不成了。
黑影的脸被蒙着黑布，陈乾将其扒下，等看清那人长相的时候，惊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此人他有印象，这几天此人对他态度极其谦卑，几乎是个应声虫。
王其泽来投毒，此人守在门口，性质已经不用说了。
陈乾没后悔杀人，因为不是此人死，就是他亡，没得选。
其实在王其泽吐出那句“绝无此心”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外面肯定会有人守着了。
当时他已经在心中细思对策，也想到了门外可能会有人守着。
他们派王其泽来，只可能是因为王其泽深受自己信任，但王其泽毕竟年纪大了，肯定需要一个人留作后应。
而王其泽毒发的时间实在太快，也没闹出什么动静，这才没有让门外的人发觉，否则一旦此人回去通风报信，后面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什么刀山火海。
哪怕是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那些人应当还在等，必须在他们做出反应之前行动。
陈乾回去又看了一眼王其泽，此时距离王其泽咽气还没多久，但那黑紫色的血丝已经遍布其脸。
找赵虎。
这是陈乾的第一反应。
不管赵广义把他放到太仆寺是什么安排，也不管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生出杀自己的心思，更不管光禄寺背后是什么样的力量在周旋，只一点，赵广义要杀他没必要这么费劲。
所以赵虎是可信的。
如果真到了需要杀他那一步，那以他现在的资本，怎么躲都是没有意义的。
陈乾将屋内的烛火又点了两盏，随后才悄悄摸出去。
赵虎就在前院的大厅里，陈乾找过去时候赵虎还没有歇息，但见陈乾满身是血，也是把赵虎吓了一跳。
“大……”
陈乾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赵虎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后院那些人要杀我…”
陈乾也没跟赵虎废话，直接带着他原路返回，在王其泽的尸体前，把刚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而在来的路上，赵虎已经看见了黑衣人的尸体，如今听完陈乾所述，再结合王其泽的死状，立马得出结论。
“这是秘制的凝血散，本是上好的止血药，但被有心之人加入了某种剧毒的草药粉末，可以在短时间内凝固人体血液……”
说着，赵虎便掀开王其泽衣服的一角。
果不其然，王其泽身上其他部位也跟脸部一样，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紫色血丝。
“这些人留不得了，大人如何处置？”
赵虎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刀把上。
陈乾背过身去，他的内心几乎没有任何挣扎。
“留一个活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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