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话音落下，现场顿时针落可闻。
裴进一双眼睛瞪的滚圆，脑子里一片嗡鸣。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在此处遇到即将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长安侯。
凌子良甚至短暂忘记了双眼的疼痛，满脸不可思议。
他那几个小弟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
周景行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走过去拍了拍老板的肩膀。
“老人家，算算多少钱，结账，再拖下去我点卯就要迟到了。”
老板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哪敢收...”
“大人能来小老儿铺子吃东西，是小老儿的荣幸，这钱就不用给了。”
他本想说不敢收这钱，但害怕周景行不高兴，这才改口。
周景行哑然失笑，默默取出一两碎银放到老板手里。
“吃东西就得给钱，往后有不给钱的，您来找我。”
“还有，那例钱是怎么回事？”
“这...”
老板看向凌子良，欲言又止。
“您放心说便是，有本官在，这大理寺的天，就不会全是黑暗。”
周景行此话一出，老板瞬间热泪盈眶。
他噗通一声跪下，冲周景行砰砰磕头。
“大人！求您救救咱们这些百姓吧，咱们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周景行面色一沉，快速拉住老板磕头的动作。
“老人家您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本官会为你做主。”
老板流着泪哭诉，“小老儿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儿子早年间从战场上退下来，落下残疾，一家人就指望这间包子铺过活。”
“可前些年，大理寺便经常有人来向我们索要一份例钱。”
“刚开始是一月一次，后来变成半月一次，到现在，他们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要。”
“如果不给这例钱，他们就要封你的铺子！”
“光这个月，他们已经从小老儿这儿拿走了十两银子了。”
“求大人为小老儿做主，小老儿一家是真快活不下去了...”
周景行眉头紧锁，看向裴进问道：“老板所言是否属实？”
任何事情都需要讲证据，他不会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裴进点点头，“就是自凌子良他们来到这儿之后，这所谓的例钱才开始流行开来。”
“刚开始只是凌子良几人索要。”
“后来院中同僚发现没人会举报这件事情，于是便纷纷加入。”
“只要他们觉得缺钱花了，就会到附近摊位找各种理由，跟摊位老板要例钱。”
“之前有个摊位老板被凌子良等人白吃白喝一个月，又被迫交了不少例钱。”
“摊子支撑不下去，一家人没了生计，他就吊死在了大理寺门口...”
这件事情，裴进是亲身经历者。
那老板走投无路吊死在大理寺门口的画面让他终生难忘。
他上书朝廷，写状纸递交京兆府，刑部。
他做了许多事情，希望能够让凌子良等人得到惩罚。
可最终，凌子良仅仅只被判罚赔了五十两白银，此事便就此揭过。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裴进开始在院中备受排挤。
如果不是有武师实力傍身，他早就已经被凌子良打出大理寺了。
“真是好胆！”
周景行目光落在凌子良身上，“大理寺这身衣服，你不配穿！”
“裴进，你去把他们的衣服给本官扒下来！”
裴进一愣，小声提醒道：“大人，他们的父亲...”
“不用管他们老子是谁！”
“他们不配穿这一身大理寺服。”
“今天就算是陛下来了！本官也要把这身衣服从他们身上扒下来！”
周景行一掌拍在桌子上，态度坚决。
感受到周景行身上传来的真切情绪，裴进心中那道微小的火苗开始升腾。
他郑重拱手行礼：“下官遵命。”
看着不断逼近的裴进，凌子良和他那几个小弟纷纷倒退，面容惊恐。
“你要干什么？！我爹可是礼部侍郎！”
“我爹是工部员外郎，你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姓周的！我爹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
凌子良凄厉大喊，周围路过的百姓，还有做生意的摊贩都被吸引过来，驻足观望。
摊贩老板都认得凌子良几人。
他们每个人，都被凌子良几人敲诈过例钱，对凌子良几人恨的咬牙！
“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几个狗东西好像被人制裁了。”
“哎哟，怎么还脱衣服啊，小孩不能看，不能看。”
......
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裴进当着所有围观群众的面，异常暴力的将几人衣衫撕了下来！
他心里只有一种感觉。
好爽！
寒风吹过，凌子良几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老板在此时站了出来。
“大家以后不用再担心被这个恶棍勒索例钱了！”
“咱们的青天大老爷来了！”
“这位是长安侯，也是大理寺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
“侯爷会替我们这些百姓做主！”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直接炸锅。
“这不是真的吧？真有为民做主的官？”
“之前也来过几个什么官说要为我们做主，可最后主动站出来提问题，都没回来！”
“不要出声，咱们就看个热闹就行，出头可是会死的！”
......
身为隐藏宗师，周景行听力异常敏锐。
听到百姓们的窃窃私语，他心中暗暗叹气。
估计在百姓看来，自己跟那些喊口号的没什么不同，只是做做样子。
到时候，该怎么压榨，还怎么压榨...
这大夏朝廷在百姓心中，已然没什么公信力可言了。
他站起身，轻轻抬手，百姓们立即安静，目光齐刷刷落在周景行身上。
“本官是这大理寺新上任的大理寺卿。”
“自今日起，但凡有大理寺官员向你们收取所谓的例钱，你们任何人，都可以去大理寺找本官，本官会为你们做主！”
“还有！”
“倘若尔等有冤屈无处可伸，有不公加之于身，尔等也尽可来大理寺找本官！”
周景行神情严肃，声调陡然拔高。
“本官来大理寺，只办三件事！”
“公平！公平！还是特么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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