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是炫耀没错吧！
杯子里的茶也不香了，他直接对赵局道，“我回去了，以后再来找你。”
赵局端起眼前的茶，撇撇浮沫，“老小子，我还不懂你！”
时瑜第二天上班，碰上了赵局，赵局看她的眼神，格外的满意。
以前也是满意的，但没这么外露过。
赵局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含蓄。
对局里的年轻后辈很满意，也不一定表现出来。
时瑜算是个例外吧。
时瑜一进局就拿了个含金量很高的奖，直接得到了上大学的资格。
一回公安局破了一个上百人的跨省拐卖团伙，又马不停蹄的办查二十年前的拐卖案。
最重要的是，时瑜她坚定的选择公安局，富贵不能移，这种品质值得表扬。
“对了，记者等在会客室，你过去一下。”
赵局突然说。
时瑜没反应过来，赵局又说了一遍，“理理你的衣服，你代表的是市公安局的形象。”
赵局说完还推了时瑜一把。
时瑜：“……”
我还不知道记者为什么来采访呢，到时候说错话了怎么办。
可能是看出了时瑜的顾虑，赵局对时瑜道：“你不用担心，稿子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你照着稿子念就好。”
时瑜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这一声不吭的就让接受采访，怎么想怎么不对。
时瑜走进会客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木质沙发凳的男人。
带眼镜，斯斯文文的，上衣口袋上别一只宝客隆钢笔。
有文化，好像还有点钱。
男人拿起话筒，对时瑜道：“我们听到消息，您就是解救拐卖妇女的英雄？解救颇费了一番波折吧？”
时瑜进来之前，先看了一遍稿子。
主持人问的问题，稿子里有答案，时瑜按照稿子里写的，原原本本的答就好。
时瑜也是正襟危坐，把稿子里的答案复述一遍。
采访流程很顺利，采访进入尾声的时候，记者问了一个采访稿没有的问题。
“据我所知，那个被打断腿的疯子，不在你的任务之内，你为什么要救她，还帮她找家人？救她，你没有任何好处？”
时瑜有一瞬间的惊诧，很快反应过来，这个记者是做过功课的。
“你问我，我为什么救一个看上去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的疯子！”
记者重重点头，他又问：“我还了解到，疯子就关在您的老家，囚禁疯子的和你也沾亲带故。你老家人还到公安局闹了几次，在你把瘸子带回公安局，又关进监狱的时候，就想得到你的老家人回来闹，你会什么……”
后面的一句话，记者们问出了，时瑜也明白。
不就是吃力不讨好，关了一个瘸子，几乎得罪整个宗族。
瘸子再怎么说也是姓时，被自家人关进了监狱，用的还是在他们看来无关紧要的“娶”媳妇的事。
“没有好处，但无愧于心。买媳妇、打媳妇的瘸子被关了，对于想买媳妇却没实施的人来说，是警示：对于打媳妇的人，更是威慑，我觉得还是有好处的。”
时瑜说的话，被记者同志润色一番，成了方块字出现在报纸的第一版。
时瑜看自己说的这句话出现在报刊上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
囚禁，买卖女人，对于当地政府，是一个丑闻，相关责任人恨不得捂死。
报纸一出，时瑜老家妇联工作者召开了宣讲活动，强制要求每一个人都参加。
就算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参会者都是无所谓的。
他们在底下小声嘀咕，“一个疯子，闹怎么大做什么，她要是个正常人，我也就认了。但，一个疯子，懂什么，我们因着一个疯子，听课都听烦了，村里听完大队听，真的够够的，都过时家闺女，烦死她了，要是没有她，也就没这多多事了，家里一堆衣服等着我洗呢。”
说话的这个明显是个妇女，好像家里离了她就转不动了。
好像也是，家里的衣服，菜园子，猪圈，自留地，都是妇女的活。
她是女人，她不理解妇联开展宣讲的意义。
倒是年轻的女孩，听到宣讲后若有所思。
回家就和父母说，“我不要嫁给那个大我十岁的男人，不然，我去妇联举报。”
同样的事，在其他家庭也在发生。
时瑜做的事是有意义的，这就可以。
就算不被人知，时瑜也算是改变了张葳蕤的生存环境。
这就够了。
时瑜上报纸后，时正阳把那张报纸拿回厂里，“老刘啊，这是我闺女，多会看呐！”
“老杨，你看看，你看看，我女儿，报纸上写的什么，‘打击罪犯，解救少女’，当公安好啊，为人民服务。”
等时正阳离开，被时正阳按头看报纸的几人聚在一起。
“前几天不是还说他女儿不听话吗，又夸上了？”
“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被他老娘烦死了，他老娘一天一个电话，要不是行动不便，他老娘能追到厂里捶时副厂长一顿。”
“这你都知道。”
时正阳看到报纸的当天就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回了一趟老家。
找上老娘，“你看看，老时家最出息的闺女，可不能让你霍霍了。”
然后开始给老太太讲道理。
“报纸都夸时瑜了，她做的就是对的，咱不揍她了哈。”
老太太不识字，听到时瑜上报纸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以为时正阳骗她。
“你不要唬我，我不认字，我的大孙子可是认字的。”
时家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认字的。
因为，时正阳吃到了读书带来的红利，考上了大学，得到了城里工作，自己也成了城里人，连他的儿女，也都是城里人。
现在都成副厂长了！
读书的收益不可谓不大。
所以，时家的年轻一辈，再讨厌读书上学的，用鞭子抽着，都得给我上。
成绩不好，还得挨打。
这也是死循环了。
成绩不好→厌学→挨打，挨打→厌学→成绩不好。
无穷尽也！
“这还能骗你吗，我闺女上报纸了。要是有人再在你耳边说时瑜的不好，你把报纸甩他脸上。”
时正阳说完，老太太拿着报纸搬着专属小板凳出去了。
她因着瘸子被关的事儿，被村里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挤兑，这会终于可以找回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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