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电流声。
张主任斜倚在皮质办公椅上，指尖转着钢笔，目光在柳如烟身上逡巡：
"如烟啊，这次补助名额...
你不想要？"
钢笔尖突然停住，在报表上洇开墨点。
柳如烟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面前的中年男人咧开嘴，嘴角皱纹里嵌着烟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她盯着对方肥厚的手指摩挲着钢笔帽，喉间发紧：
"主任，我看公示名单已满了，
我条件...
可能不够。"
"条件？"
张主任突然起身，皮鞋在瓷砖上敲出橐橐声。
他逼近时带起的风卷乱办公桌上的文件，柳如烟慌忙后退，后腰抵在冰凉的文件柜上。
男人身上混着烟味的古龙水气息扑面而来，她屏住呼吸，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你父亲每月康复治疗要三千，姐姐在省外读二本，弟弟才上初中..."
张主任掏出烟盒，火苗在指间明灭，
"这么困难的家庭情况，不是正符合补助标准？"
他突然凑近，烟头险些烫到她颤抖的睫毛，
"就看你愿不愿意...
争取机会了。"
柳如烟的后背蹭到文件柜上的金属把手，疼得发麻。
她盯着男人油光发亮的额头，看见自己倒映在对方镜片上的破碎影子——
像被钉在玻璃上的飞蛾，徒劳地扑棱翅膀。
"我...
我再考虑下吧主任。"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绵软无力。
"考虑？"
张主任突然冷笑，肥厚的手掌"啪"地拍在她耳畔的文件柜上。
柳如烟惊得发抖，看见男人另一只手开始解皮带扣，金属环碰撞声像催命符。
她猛地推开对方，却被攥住手腕按在柜子上，粗糙的掌心磨过皮肤，传来令人作呕的触感。
"放开她！"
办公室门被撞开的巨响。
抱着文件夹的女生站在门口，马尾辫因剧烈动作散成乱草，眼中燃烧着怒火。
张主任慌忙转身整理衣襟，皮带扣还挂着一半：
"谁让你不敲门就进？
懂不懂规矩！"
女生直视他慌忙掩饰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文件夹边缘：
"您答应过我的，第二次..."
话音未落，她看见柳如烟捂着脸冲出门去，手腕上鲜明的红痕像条毒蛇。
洗手间内，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水声掩盖不住压抑的啜泣。
柳如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几道暗红指印，像恶狗啃咬的伤痕。
她抓起肥皂拼命搓洗，直到皮肤渗出血丝，仍觉得那令人作呕的触感还在游走。
"如烟！"
苏芷萱推开门，看见好友颤抖的背影，心脏猛地抽紧。
她冲过去关掉水龙头，握住那双几乎搓烂皮肤的手：
"别这样，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柳如烟突然崩溃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呜咽声混着水痕在地面蔓延：
"他...
他说名额是他说了算...
要我..."
话音被哽咽切断，肩膀剧烈起伏，像暴雨中即将溺毙的蝴蝶。
苏芷萱搂住她发抖的肩膀，指尖触到后背湿漉漉的冷汗。
抬眼望向镜中，自己眼底燃着怒火。
走廊尽头，张主任正整理着领带走出办公室，嘴角还挂着未褪去的淫邪笑意。
………
饭店后厨
不锈钢灶台上蒸腾着热气，柳如烟正低头切着青菜，指尖沾着的水珠滴落在案板上。
女经理的声音从传菜口传来，语气少见的严肃："如烟，出来一下。"
她慌忙放下菜刀，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跟着走进储物间。
货架上的油盐酱醋瓶投下参差阴影，女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信封，指尖敲了敲纸面：
"总部刚下的通知，后厨不能用未成年工了。"
柳如烟的指尖骤然攥紧围裙布料，指节泛白。
她盯着经理胸前的工牌，喉咙动了动：
"我明白的...
谢谢姐这段时间照顾。"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拿着。"
女经理往她手里塞了叠钱，额外压了张红色钞票，
"五百绩效，你干活踏实。"
纸币边缘有些毛边，沾着厨房特有的油烟气。
柳如烟捏着钱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堆叠的纸箱，发出簌簌轻响。
"走走走！
小屁孩凑什么热闹！"
某饭店老板挥着油乎乎的抹布，驱赶站在招聘海报前的柳如烟。
她攥着磨破边的简历后退，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玻璃橱窗里映出她沾满面粉的围裙——那是今早最后一次在后厨工作。
暮色浸透街道时，三个染黄发的少年堵住巷口。
为首的张大彪额角缠着绷带，嘴角叼着的棒棒糖在路灯下反光：
"柳如烟，让我好找啊。"
她闻到对方身上混着烟味的廉价香水味，下意识抱紧书包，里面装着女经理给的工资和几张皱巴巴的求职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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