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颠三倒四地说着，越说越觉有几分心虚，果然见乔婉娩随手折过了一支野花，那花枝本团团簇簇好不热闹，乔婉娩却将其大部分花瓣扯去，独留末端两朵小花。
李莲花越发心虚起来，知晓乔婉娩是在模仿他当年所为——李相夷折梅是因乔姑娘爱梅，结果爱梅的乔姑娘最后收到的不过是几乎光秃秃的枝条顶端的红梅两朵……
眼见乔婉娩笑意越深，他连连点头：“这李相夷，可真是害人不浅，日后我们若是有女儿，这等女婿是万万要不得的……”乔婉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等女婿要不得，那得要什么样的？”
“自然是能挽袖下厨的，能红袖添香的，能陪着解闷的，还能貌美如花，”他眨了眨眼，笑道，“还得龙精虎猛的……”
乔婉娩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急忙打断道：“不该是找个合她心意的么？”
“这样的，不合心意吗？”李莲花凑在她的耳畔，低低道，“阿娩昨夜，可是夸了我好几句呢。”
“每一个字我都牢牢记着，难道现在就要嫌弃了吗？”他听起来颇有些委屈，“李莲花如今，有何不好？”
“那可是大大不好……”乔婉娩转过脸去，正见李莲花那眼极是温柔地看将过来，眼中满是她的倒影，她微微垂下眼去，呢喃道，“整天就惦记着欺负我……”
一语未毕，她已噙住了那唇瓣，低语着：“得让我也欺负几下，这才好……”
良久，李莲花摸了摸那有些出血的嘴唇，笑得极是灿烂：“今日怕是走不出这竹林了，现在天色已晚，四下无人，阿娩可要再多欺负几下？”
“来日方长，正事要紧。”乔婉娩轻快地笑道，“这水声不远，还是去访一访万梅山庄旧址，难道说，当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李莲花牵着马走在她身旁，欲言又止。乔婉娩敏锐地发觉了他的犹豫，转了转眼珠，柔声道：“你把东方青冢杀了？”
“咳咳……没有。”李莲花被这突如其来的猜测吓得一激灵，不由呛咳起来，“李相夷虽然顽劣，这事他真干不出来。”
“那你为何欲言又止？”乔婉娩笑道，“还是你把人家收入麾下了？”
“阿娩，此事当年我答应过他，不与他人言。不过如今李相夷已死，我告诉你也无妨。”李莲花忽然正色道，“龙王棺离此地不远，看守之人名号为‘琵公子’，此人通晓奇门异术，还爱种花，尤其是梅花……”
“所以，‘琵公子’竟是那传闻中一怒之下烧了山庄的东方青冢？”乔婉娩一点就通，不由讶然道，“当年除了折梅，你们还做了什么？”
李莲花叹了口气，徐徐道：“当年他输在我剑下后，与我青梅煮酒，夜谈江湖。他说四顾门驱邪除魔，功德无量，可惜有一美中不足，就是不能很好安置那些魔头，所以他愿以青春之年，为这江湖看守一方太平。”
“我当时年少，一见他如此豪气，当即就应允了。”李莲花叹道，“如今想来，他以青春之年，惊世之才，就此自闭于山野，只为江湖看守几名魔头。世上光阴似水，天底下从此无人知晓，这般想来，他该是何等大义。”
乔婉娩默然许久，望着暮色苍茫的悠悠竹林，柔声道：“他爱喝酒么？”
“喝酒？”李莲花有些茫然地道，“那年与我畅谈，他一人就饮下两坛上好的竹叶青，应该是爱喝酒的……”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阿娩是想让我请他喝酒？”
“有故人自远方来，温一热酒，岂不快哉？”乔婉娩嫣然一笑，“走吧，这次我准你多醉几回。”
他们还未行出多远，忽地见那大雾之中，绿荫荫的竹林里，有黄光微微闪动，宛若火影。
李莲花当即身形一晃，向那灯火之处飞掠而去，片刻之后就回转了来，欣然道：“前方有一屋舍。”
那么他们今夜就不必露宿山间，与虫蛇为伍，更不必餐风饮露了，乔婉娩嗯了一声，就同李莲花一块牵马缓步行去。
未走多久，就见一处颇为精巧的别院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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