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收了扇子，思索片刻才道。
“人生而分三六九等，虽说不够公平，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珍娘秀眉微蹙，右手在桌上轻轻一拍，“自古以来如此，却不见得就是对的，或许以后这世道会变。”
宁昭觉得罗珍娘这女人有点奇怪。
说她特立独行吧，她日常行事又还算规矩。
说她规矩吧，又常常有些不同常人的言论和行为。
就如同她在书肆开业时的那一番言论，极少见闺阁女子有这般见解。
如今她说起行业的不公，宁昭虽然觉得惊讶，但也能接受。
他下意识问道，“那你觉得，这世道什么时候会变？”
珍娘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也许需要一群人的努力，也或者是一场变革吧……”
她的声音漂浮和茫然。
宁昭若有所思，没有再问。
很快，台上便演绎到了白蛇赴昆仑仙山盗取灵芝的情节。
宁昭看似无意的问道，“你觉得，白蛇应不应该救许仙呢？”
说实话，他有些看不起许仙的懦弱胆小，居然能被一条蛇给活生生吓死！
“没什么该不该的，白蛇心甘情愿，对她来说便是对的。”
珍娘的目光都在戏台上，并没有看宁昭。
“那若你是白蛇，你救不救许仙呢？”
宁昭摇着扇子，接着问。
珍娘眉头皱起，这人话怎么这么多，专心看戏不行吗？
“自然不救！”
她的语气有些硬邦邦的。
“哦，为何？”宁昭侧过身，有些认真地看向她。
珍娘索性直抒胸臆，启唇道。
“世事互为因果，许仙之死毕竟与白蛇脱不了干系，白蛇若想清清白白修炼成仙，便不得不救他。”
“但你若是问我，我当然不想救。抢到灵芝仙草自己吃了修为大涨不是更好！”
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哪怕知道自己喜欢上了燕云廷，也能说放手就放手。
如今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她倒没有想过，如今燕云廷在她心中的份量到底几何。
不过即便这份量再重，也重不过她自己。
宁昭忍不住笑出声，啧啧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这女人良心不多。”
珍娘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昭微微勾唇，突然问道，“若你是白蛇，你会早早的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许仙吗？”
听他这么说，珍娘的脑中有片刻的混沌。
他为何这么问，是看出了什么不成？
她侧目看向宁昭，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的意图来。
但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中，只有坦白和笑意，并没有其他。
珍娘的心稍稍放下，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人纯属话多罢了。
她的语气有些不善，“你看个戏哪那么多问题，不是说有事相商吗，不如就现在说吧。”
也省的问东问西的遭人烦。
宁昭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意外的从珍娘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来，他眼神闪了闪。
见珍娘不耐烦，于是笑着道，“倒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觉得你的书肆不错，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一把？”
“合作？如何合作？”
珍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宁昭微微一笑，“我对你书肆的经营方式很感兴趣。若你跟我合作，我保证你的书肆在三年之内，便能开遍大梁朝的每一处州县，你觉得如何？”
珍娘眸中微亮。
不得不说宁昭的提议，令她很是动心。
她并不缺开店的银子，但却缺少对各个州县的了解和开店的渠道。
若是靠她自己慢慢探索，只怕还得十年八年才能实现她的小目标。
这么看来，与宁昭合作倒也未尝不可。
“你倒是说说如何合作？”
虽然她已经心动了，但还是要稳住，不能让宁昭看出她的急切和意动。
如何合作，如何分成，这可是关乎她能赚多少钱的大事！
宁昭勾唇一笑，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摇着扇子道。
“我在各州郡都有产业，店址和人手都可以交给我来办，至于分成嘛，你想怎么分？”
宁昭说着，身体不自觉地向珍娘这边靠了靠。
珍娘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此时脑中飞快的算着一笔账。
门店渠道交给宁昭，书籍经营得靠她自己。
说实话，话本子她多的是，就是有点费脑子，成本倒是不高。
除此之外，她能拿出来合作的就是书肆的经营方式。
说起来这也不值钱，她的这些做法都是公开的，只要有心都能照搬过来。
这么一想，似乎宁昭的投入更大一些。
珍娘思虑再三，试探着道，“咱们既然求个公平公正，那便五五分成如何？”
其实四六她也能接受，不过总得留点讲价的空间吧。
“好，就五五分账。”
宁昭不假思索，一锤定音。
珍娘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倒是有些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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