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关内，
李自成站在关墙上，凝视着顺军兵马撤离。
金锁关只有两座门，一东一西。
西门外是徐安国的第二镇兵和郑成功的倭兵。
他们占据地利，又有大量火器在手，哪怕只有两万余人，
李自成和刘芳亮也没有信心突围出去。
反观东门这边，距离汾州城还有五十余里，
中间这五十余里有矮丘，有树林，多的是藏身之地。
他只需留五千精锐死守金锁关，哪怕只坚守两日，他也有足够的时间突围出去。
就算明军那边派骑兵来追击，
大不了他带着几万兵马躲进林子里。
就算他张璟川的骑兵再厉害，总不可能在树林里冲杀吧。
而且这几万人在树林里，明军就算要围剿，没个两三天根本就剿不完！
只要他李自成能逃回潼关，
他振臂一呼，又能聚集十数万兵马！
就在这时，
刘芳亮上前禀报道：“顺王，斥候来报，在汾州城外发现了白杆兵……”
李自成摆手打断：“白杆兵？二十年前的老古董！传令，让前军在三十里外列阵迎敌，咱们带着中军随后就到，再让后军撤往山林！”
“是！”刘宗敏应声而去。
李自成望着汾州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心中暗自发誓，
只要能有幸回到潼关，他在山西所失去的，他一定双倍的拿回来！
……
秦良玉带着两万川军赶到时，
明军这边早已列好了军阵，与五里开外的顺军遥相对峙。
李岩的两万步卒分成两个万人方阵一左一右；
两个方阵的后面，是毕力克图的蒙骑军，共计一万七千骑，也是这两日把散布在周围的蒙骑军全部召集了过来；
而两个万人方阵的中间，是孙文焕的三千铁骑军；
铁骑军中间是亲卫营，
而亲卫营拱卫的中间却是一座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台。
张璟川正用匕首削着一只烤羊腿，神情悠闲。
秦良玉一眼便看到了木台上的张璟川，他让秦翼明和马万年带着两万川军在明军前面列阵，自己则是策马向木台而去。
也许是被提前打过招呼，
周围的明军甲士并没有阻拦。
秦良玉和红娘子在木台前翻身下马，迈步走了上去，
秦良玉抽了抽鼻子：“世人口中的大明军神，国之柱石，就是这么打仗的么？”
红娘子倒是不敢如秦良玉这般无礼，赶紧给自家公爷躬身见礼。
张璟川朝红娘子微微颔首，后者会意，站到一旁候着。
对于秦良玉的无礼，张璟川自然不会去在意。
不仅如此，
张璟川还撕下一块羊肉递过去，懒洋洋道：“秦总兵，你信不信，李自成这会儿正骂咱俩是‘老古董配愣头青’？”
秦良玉上前接过羊肉咬了一口，随意的坐在张璟川一旁的空椅上，揶揄道：“愣头青？李瞎子骂你可不会骂得这么轻！”
说着，
秦良玉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咬开塞子，便往羊肉上抖了抖。
倒出来的竟是辣椒面！
张璟川微微一笑，朝身后招了招手。
一名亲卫甲士直接端上来两个坛子，坛子打开，一股子辛辣味扑鼻而来。
秦良玉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抹惊疑。
紧接着，
在秦良玉震惊的目光中，那名亲卫竟将辣椒酱和辣椒面分别从两个坛子里舀了出来，盛到两个小瓷碟里，放在了张璟川的桌前。
张璟川撕下一小块羊肉，不紧不慢的在辣椒酱里沾了沾，然后放进了嘴里。
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国公也能吃辣？”秦良玉很是惊讶。
“祖上四川的……”
秦良玉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张璟川用白绸布擦了擦手，笑着道：“咱们俩可吃不完这羊腿，要是能把李自成叫来一起吃，就好了。”
说着，他忽然将匕首插进羊肉，眯眼笑道：
“李自成估计还生咱的气，要不，就有劳秦老将军去请一请？”
秦良玉盯着张璟川，眼眸一凝：“李瞎子的脾气倔，老身恐怕不怎么请得动啊！”
她刚才看了一眼对面的贼军，
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三四万人，仅凭他手上这两万川军，恐怕力有不从。
秦良玉脸上的犹豫被张璟川看在眼里，不由微微一笑道：
“秦老将军放心，本国公说了会为您掠阵，说到做到。”
说完，
张璟川朝后面招了招手。
虎背熊腰的毕力克图踏步上前，对张璟川躬身道：“蒙骑军一万七千余骑，愿为主子效死！”
毕力克图的汉话虽然有些蹩脚，
但听在秦良玉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上下级的关系和主仆关系可是两个概念。
前者重利，到了生死关头多半会有其他心思，而后者，把生死会看淡许多，就算到了生死关头，大多也会拼杀到最后一刻。
秦良玉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燕国公竟能得满蒙如此效忠，大明迟早得改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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