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锋看着眼前跟儿子黎焰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雪白小团子，开心得连连点头，“好，黎璟，你好，我叫黎锋，是你的爷爷。”
秦夭夭坐在旁边看着一老一小互相做着自我介绍，一人眼含热泪，一人泪眼汪汪。
明明该是很感人的画面。
可……
她就是觉得有点傻是怎么回事？
轻咳一声，她开口打破这种氛围，“爸，我是秦夭夭，我们最近刚回京城，今天特意过来看您，给您带了些换洗的衣服鞋袜和营养品，已经交给工作人员，检查完他们就会给您送过去。”
“您到时候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就写信告诉我们，我们给您准备新的。”
“如果有其他需要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可以随时跟我们讲。”
秦夭夭不知道里面能不能打电话，但写信是允许的。
黎锋视线恋恋不舍地从黎璟身上移到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媳妇身上。
长得好，眼神透彻，气质出挑，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人。
看来，以前外面的那些话果然都是流言。
“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没必要带什么东西过来，能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很知足了。”
从昨天接到通知，说儿子要来看他，黎锋就很是有些忐忑。
几乎一夜没怎么睡着。
他对黎焰心里是有愧疚的，可以前黎焰生病，他工作又忙，父子俩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
他明白，儿子心里其实是不待见他的。
后面他身陷囹圄，从女儿那里得知，他在H省过得很好，病已经治好，妻儿两全。
他就希望他能这样在H省安安生生过一辈子，远离京城这个是非旋涡。
结果，他却偏偏要回来。
“缺不缺和好不好用是两回事，我们在外面过得好，您在里面也要保重好身体才行。”
“这几年生活变得规律后，我身体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要是在京城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去吧。”
对着秦夭夭，黎锋语气温和地劝道。
“我们办完事自然知道回去，不用你特别提醒。”一直没开口的黎焰插话道。
“小焰。”黎锋看着面色沉凝的黎焰，心里涌起无奈，“我没有安排你们做事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千里迢迢来京城一趟挺折腾的，还是早点回去踏踏实实过日子好。”
“踏踏实实过日子好？那你知道我们没回京城之前，我姐和召南过的什么日子吗？”黎焰低声反问，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你怎么没想过她们好不好？”
黎焰这明显找事的态度让黎锋闭上嘴。
他知道黎倩和黎召南过得不好，从每次黎倩过来看他时的状态就能看出。
可他现在做不了什么，他只能期望他们姐弟之中能有一个人过得好就好。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用双手抹一把脸，黎锋最后说出口的是道歉。
这辈子，他对得起百姓，对得起组织。
就是对不起妻儿。
“爸爸。”黎璟看着自己爷爷这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伸手扯扯黎焰的袖子。
黎焰低头看他，对上他祈求的小眼神，微微闭眼。
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尖锐和嘲讽已经消失不见。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现在经营着两家公司，做得还不错，这两天刚上过报纸和电视。”
“姐姐和召南那里我们已经安排好，你不用担心她们以后的生活。”
黎锋闻言，脸上闪过惊讶，很快那惊讶就全都转化成担忧。
“你现在能这么有出息，爸爸很为你高兴，就是你们日常行事一定要注意遵纪守法，千万注意别做出格的事情。”
黎锋的提醒已经算隐晦，黎焰闻言皱眉，“这点不用你操心，你在里面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行。”
“其他的事情，我们自有分寸。”
“好，你们自己有分寸就好。”
接下来的对话就日常很多，主要是黎锋和黎璟这一老一小在说。
通过交谈，秦夭夭对黎锋的了解也渐渐丰满起来。
黎锋这人挺温和的，说话言简意赅，没什么架子。
重点是他的心态，被设计关了六年，也没有产生什么很尖锐的怨恨情绪。
眼看着工作人员过来提醒，说时间快到了，秦夭夭突然开口道：“爸，昨天有个徐小姐还专门到家里来拜访，她叫徐泾郗，说跟我们家以前关系很好的。”
“人家都到我们家登门拜访了，于情于理我们是不是也该买点礼物去徐家坐坐啊？”
“您知道的，家里也没个长辈，这又是你们以前的老关系，我有些摸不清，就只好趁机请教您一下。”
秦夭夭这话问得挺突兀的，黎锋抬头看向自己这个儿媳妇，就见她脸上端着再正常不过的笑意。
仿佛真的只是在跟他这个长辈讨个主意。
黎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缓缓抖动一下，沉吟两秒后，他如常回道：
“不必了，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适合跟以前圈子里面的人来往，不管是徐家还是其他家。”
“京城繁华，有身份的人多，你们不要因为自己做出点成绩来就沾沾自喜，平时做人低调一点，多与人为善，才能走得长，走得高，外面的诱惑多，记得做人做事坚守本心。”
秦夭夭纤长的眼睫眨动一下，一副悉听教导的模样，“好的，爸，我们明白，会谨记您的话的。爸，您还有什么其他的话要交代我们的吗？”
黎锋盯着秦夭夭的眼睛，唇线紧抿很快又松开，“你们把小璟养得很好，好好教导他长大，这样我们老黎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放心，我们会的。”
两人说完，工作人员过来说时间已到。
黎锋不舍地看外面三人一眼，最后说道：“要是可以，就早点回去，我在里面过得很好，真的不用你们操心。”
秦夭夭只是笑，并不回答。
铁门关上的时候，内外再次形成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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