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马车是平远侯府的马车，所以娇娇一直在夸赞高迎庐是个面冷心暖的人......”
凌渊：？
真是想不到，让自己从崇峦到涔州担心了一路的问题，本以为已经被解决了，现在才发现又被沈悟抛回到了他这里。
“你得帮我想办法，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沈悟看着他，眼神无比虔诚，丝毫没有了刚才与苏韫晴谈话时的那份沉着和深意，也没有了至高无上的帝王之气。
凌渊叹了口气：“娇娇虽年纪不大，但是她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也很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即便她很听我的话，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无法替她做决定。”
“这一点我又岂会不知？这不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了主意，才想着来请教二位的吗？苏姑娘，你是女子，从你的角度来看，我该如何做，能让她原谅我先前的隐瞒还有，欣然接受我的......你知道，我后宫有一个兰妃。”
兰妃父女在平张怀旦的事情上是立了大功的，若是那女子没有犯下过错，断然没有休弃的道理。
再说了，皇帝有后宫，这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以宋娇的性子，即便是给她一个皇后，她也未必愿意与人共事一夫。
苏韫晴道：“此事的关键不在于宋娇，而在于皇上您的态度。”
沈悟迫不及待：“苏姑娘且说来。”
凌渊也颇为不解：“娇娇从小最恨别人骗她，她单纯率真，不喜欢心思太过玲珑的人。”
沈悟几不可查的撇了撇嘴，不再理会他的话，将注意力放在苏韫晴身上。
“还请苏姑娘不吝赐教。”
苏韫晴感叹道：“其实哪怕是普通人，也是会变的，少年情意最是难得珍贵，自然山盟海誓，如胶似漆，可反观这世上，有多少男女真的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凌渊蹙眉：“苏姑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作为女子，不管嫁与何人，多年后的事情都是未可知的，即便初婚时浓情蜜意，日子久了，也难免心生倦怠，所以，即便是普通人，也难保会善始善终。”
没等凌渊细嚼出话里的意味。
沈悟便皱眉开口了：“苏姑娘此话，有失公允，据我所知，苏姑娘的父亲和祖父都始终只与原配相濡以沫，不曾有过妾室，你却是为何不信这世间有始终如一之人？”
苏韫晴道：“难不成皇上的意思是？您还能做那世上本就为数不多的始终如一的人？”
沈悟道：“那是自然，若不是当初身不由己，便不会有兰妃的存在，可她向来知事守礼，可以说是于我有恩，这便是我无法问心无愧将她休弃的原因，若是离了皇宫，声誉扫地，她必定活不下去。”
“若不是顾及这一层，我断然不会如此作难，如今我几个兄弟皆死于非命，这些都是拜大家互相争斗所致，原因便是大家非一母所生，所以心不在一处，我断然不会让我将来的孩子重蹈覆辙，我希望我所有的孩子都出自同一个母亲，这样即便是偶尔有争端，只要有母亲在，情分便在。”
张姨娘与程骁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故而沈悟的话，苏韫晴深有感触。
苏韫晴唇角微微上扬：“若照皇上这样说，岂不是要让兰妃此生都无缘子嗣？”
沈悟抿唇：“我知道这对兰妃不公平，但她嫁到宫里来，本也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只要她的妃位还在，家族的荣宠便在，即便没有子嗣，她也能安然富贵度过余生。”
“至于娇娇，我唯一对不住她的便也只有这件事情，我会给她我能给的一切。”
听到这里，凌渊恍然大悟，方才明白苏韫晴那一番话的用意。
苏韫晴对着他眨了眨眼，转头对沈悟道：“皇上是天子，一言九鼎，您方才的话可是有我和凌公子两位见证人。”
沈悟道：“我向来说话算数。”
这时苏韫晴才说：“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一个是娇娇的朋友，一个是她的娘家人，此时明白了你的心意，不横加阻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帮助了，至于撒谎一事，你自己主动坦白，总比有一天纸包不住火被她被动发现来得要好些，您说呢？”
沈悟一锤手：“多谢苏姑娘，我就是太担心她会离我而去，才会这样犹犹豫豫，患得患失，既然迟早都要面对，那我，这两日便找机会去向她坦白，还望凌公子，保持沉默，不要拆我的台。”
凌渊勾唇一笑：“那便请皇上抓紧时间，我怕什么时候不小心就会说漏了嘴。”
沈悟抬手道：“好好好，朕会尽快，尽快......”
二人走出皇宫大门，苏韫晴依旧带着瑶芳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
凌渊则是牵着马行走在一旁：“我先送你到沁芳居。”
苏韫晴笑着掀起帘子：“好啊，再过些日子，咱们都搬进新宅子，就可以比邻而居了。”
凌渊只要想到将来的每一天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嘴角就抑制不住的上扬。
“你方才，在皇上面前的那番言论，有些吓到我了。”
苏韫晴掩面一笑：“你当真了？我那是试探他的态度，可我觉得他今日的承诺，有十分真心，即便将来的事情无法预料，但在此刻，他真的很诚挚。”
凌渊抬头望望天：“我明白，他身为皇上，本可以理直气壮的强取豪夺，可他却愿意放下身段来请求我们帮忙出主意，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娇娇的情绪，即便是旁人看着，也很难不被触动。”
苏韫晴道：“接下来就看娇娇自己了，将来的日子我们不能代替她过，所以这个决定也要让她自己下，她与皇上之间的感情能不能冲破她心里的障碍，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凌渊抚了抚马背：“虽然他对娇娇的感情不似作伪，但沈慎是个心思极其深沉的人，娇娇心性单纯，只怕很容易被他拿捏。”
苏韫晴道：“可是他并没有把这些心思用在娇娇身上。”
凌渊道：“所以不管她怎么选，我都会支持她，这倒是让我有了一个必须入朝为官的理由，只要有我在，哪怕是沈悟，我也不会给他伤害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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