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的话把难听的实话摊开了。
蒋小鱼不挣扎了，眼神直勾勾的，没了神采。
李农不再看她，目光扫向瘫在地上的蒋婶。
“看看你们俩这德行，又自私又糊涂。为了自己活命，亲闺女是死是活都不管了，巴不得她替你们去死。”
他停了一下，声音更冷了：“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她是个女儿？在你们眼里，女儿就是赔钱货，养大了给儿子换彩礼的，是不是？”
这话戳中了蒋婶的心事。
“你胡说！”蒋婶像是被踩了尾巴。
她尖叫起来，“我们哪里亏待她了？从小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养她这么大，她这条命都是我们蒋家的！我们打她骂她，那也是我们自家的事！”
她梗着脖子，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李农看着她这副死不认账、骨子里虚得很的模样，心里冷笑。
对付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就得把他们那点丑事全抖出来，才能让他们闭嘴。
他转头看向旁边一直恭敬站着的钱管家。
“钱管家。”
“小人在。”钱管家赶紧弯腰应声，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这位新主子又要问啥。
“我问你，当初恒王府的人，从蒋家带走蒋小鱼的时候，赵睿给过蒋家补偿钱财没有？”李农淡淡地问。
钱管家额头冒出汗珠子，他小心地说话：“回大人，按王爷之前的规矩，借‘海神’的名义办事，是……是不会给老百姓补偿的。毕竟，那是献给‘海神’的祭品……”
他说到这，偷偷瞟了眼蒋婶，看她脸色发白，眼神躲躲闪闪，心里明白了。
他接着说：“不过……不过这位蒋婶，小的倒是记得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钱管家和蒋婶身上。
“哦？怎么个清楚法？”李农追问。
钱管家咽了口唾沫，不敢瞒着：“那天，小的带人去蒋家带蒋姑娘，这位蒋婶……她偷偷把小的拉到一边，非要小的给她三十两银子，说是……说是卖女儿的钱。”
“什么？！”周围的老百姓一下子炸开了锅。
“她还跟小的哭，说辛辛苦苦把女儿养这么大不容易，不能白白送出去，怎么也得换点钱，好给她儿子将来娶媳妇用。”
钱管家不敢看蒋婶那要杀人的眼神。
她硬着头皮说下去，“小的本来不想给，但她又哭又闹，小的怕耽误了王爷交代的事，闹大了不好收场，就……就给了她三十两银子。”
这下全明白了！
人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还有小声议论。
“天啊！真卖女儿啊！”
“三十两！为了三十两银子就把女儿送去给恒王糟蹋！”
“这还是人吗？畜生都不如！”
蒋婶的脸一下子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指着钱管家，嘴唇抖着，想分辩，却发现周围所有人都用又气又瞧不起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蒋婶终于吼了出来，声音又尖又刺耳，“我没有！我什么时候找你要过钱了！你这是污蔑！是栽赃陷害！”
她拼命地否认，可她那慌张样儿，还有躲闪的眼神，明摆着就是心虚。
钱管家看着地上撒泼的蒋婶，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瞧不起。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一下子拔高。
他对着天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钱旺对天发誓！那天去蒋家带蒋姑娘，就是这个蒋婶，偷偷拉着我要了三十两银子，说是卖女儿的钱！”
这誓发得够狠，一下子把周围的老百姓都镇住了。
大家看蒋婶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钱管家放下手，眼睛跟刀子似的盯着蒋婶：“蒋家的，你说我瞎说，那你敢不敢也发个誓？就说你没收过那三十两银子，要是收了，你和你全家都遭报应！”
蒋婶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嘴唇直哆嗦，眼神慌得很，不敢看钱管家。
她支支吾吾地：“我……我发什么誓！你……你胡说八道！我凭什么跟你发誓！”
这副样子，明摆着就是心虚，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真相就这么秃噜出来了，摆在所有人面前。
蒋小鱼一直傻愣愣地看着，好像一下子没了力气。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蒋婶。
她嗓子哑得厉害：“娘……你告诉我……钱管家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为了三十两银子……把我卖了？”
被女儿这么盯着问，蒋婶脸上臊得慌，又气又急。
她心里那点乱糟糟的理智一下子断了线，猛地甩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她衣角的蒋小鱼。
她破口大骂：“真什么真！问问问！吵死了！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别说三十两，就是一文钱没有，老娘让你死你就得死！轮得到你来问我？！”
这话太绝情了，像冷水一样，把蒋小鱼眼里最后那点光都浇灭了。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来。
所有人都愣了。
唐婉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蒋婶跟前，脸上冷得像冰。
刚才那一巴掌就是她打的。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蒋婶的鼻子：“你简直不配当娘！老虎还不吃自己孩子呢，你为了三十两银子，就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现在还说这种猪狗不如的话！”
唐婉瑜是大家闺秀，从来没这么失态过，可见是真的气坏了。
蒋婶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回过神，泼妇劲儿一下子上来了。
眼睛里冒着凶光，尖叫着就朝唐婉瑜扑过去，要去抓她的脸：“你个小贱人！敢打老娘！我撕烂你的嘴！”
唐婉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看就要被抓到。
吴浩一直护在唐婉瑜旁边，眼神一冷，上前一步，大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蒋婶的手腕，让她动不了。
“放开我！”蒋婶手腕疼得厉害，使劲挣扎，嘴里骂得更难听了，“放开！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们这对狗男女！官官相护！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不得好死！”
“狗男女”三个字，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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