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还未回过神来，她叹息道：“你说，人既知生就悲苦，又为何要成长呢？”
李莲花躲开她炽热的目光，目视前方：
“世事本就不尽人意，万物亦是只进不退，可从未有人说过，前方尽是深渊沼泽，也许有未见的绿洲和鲜花，只是，我们无从知晓罢了。”
廿无尘勾唇一笑，往李莲花那处挪了些，而后双手撑起下巴，打趣道：“绿洲和鲜花我都看遍了，不知，前方可有李神医亲自相迎？”
李莲花心里倏然一跳，目光被牵引，他重新看向廿无尘，却不知她靠的极近，二人的唇不过相隔三分。
见他看过来，廿无尘也嫣然一笑，眉梢的笑意渐渐晕染开，如繁花之娇媚，如秋叶之静美。
李莲花旋即便起了身，廿无尘即刻抓住他的衣袖，略带撒娇的语气将李莲花的脸染红：“李神医，你刚刚才答应我陪我说话，这么快就走，想让我一个人留在这啊？”
说罢，她又摇晃他的衣袖，吐了吐舌：“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嘛。”
李莲花这才重新坐下，廿无尘没松开他的衣袖，她单手撑下巴：“我现在都喝醉了，你不打算套话吗？”
“今日为何想以命相救？”虽然知道她此刻清醒的很，可李莲花终是问出了口。
廿无尘很快正经起来，言语间温情脉脉：“心中有愧，心之所愿。”
李莲花呆愣住，有愧于何人？
“我曾因一己私欲，害死我最敬爱的人，如今是不是该去赎罪？”说到这，她带笑的脸划过一颗泪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而且同姑娘相处时，也能看出，姑娘绝不会为己，随意杀害别人，想来当是无意之举，既是无意，又何来赎罪一说。”
他口吻轻柔，如清晨朝露滴落，纯净悦耳。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廿无尘细细咀嚼这几个字，指腹拭去泪水，细语喃喃：“是了，即便是神明，也难免不会犯错。”
她又侧头回看李莲花，反问道：“可你今日的观音垂泪不还是拱手让给了笛飞声？你不是也没原谅自己吗？李相夷。”
李莲花对此并不意外，他开口又想撒谎：“今日事关姑娘性命，我……”
“李莲花，不要骗我。”廿无尘打断他，拆穿道：“笛飞声他一心想与你一较高下，若你说此物可救你性命，他会不给你么？”
“李相夷没有错。”
她娓娓道来：“与其用你的性命去和过去的自己赌气，倒不如好好活下去，况且李相夷犯下的错误，与李莲花何干？”
“为什么想救我？”她很理智，不像会为了喜欢二字舍弃性命的人。
“我不仅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自己，我这心病是治不好了，但你，还能治，救了你，也算是救了从前的我，这样，我也能少一些愧疚。”
廿无尘伸出小拇指，直视李莲花：“若是，下次还有机会可以救你，能不能牢牢抓住，就当是还我多次相助之恩。”
李莲花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医治碧茶之毒，如今此毒蔓延全身，若非有扬州慢，他怕是早已变成一个疯子。
廿无尘看出他的顾虑，揶揄道：“唉，我都这样子了，李神医连骗我都不愿意，当真是无情。”
下一瞬，她抬起李莲花的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李神医不必担心，我呢，定会尽全力救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被我救，嗯？”
夜风吹醒了蝉虫，也拍散了男子向死而生的念想，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女子，勾了勾嘴角：“好。”
夜色弥漫，掩盖不了女子眸中的群星，也阻挡不住男子渴望靠近的内心。
“李神医，你觉得我怎么样？”廿无尘主动出击，眼神中满是期待。
“方姑娘为人正直，待人宽和，是个好人。”李莲花挠挠鼻梁，装傻充愣。
莫名被发好人卡的廿无尘：(? o ? )
于是她乘胜追击：“我确实是个好人，但是呢，我现在要说的是，你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她眨巴眨巴眼睛，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李莲花叹了口气，了当拒绝：
“姑娘既然知道我要观音垂泪那样稀罕的物件救命，那也当知道我命不久矣，在下绝非良配，姑娘还是莫要再有如此想法了。”
廿无尘眯了眯眼，嗤笑道：“那不是正好，我心病难医，你命不久矣，咱俩在一起后，也可以比比谁活得久。”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李莲花眼瞅着情况不对，尴尬一笑后拔腿就跑。
“欸，李莲花，你考虑考虑嘛，我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但是有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文能武还能舞，考虑一下嘛，喂。”
廿无尘边追边叭叭个不停，李莲花根本不敢停步。
直到走回了莲花楼，他才松了口气。
廿无尘咬着唇，气的嘴都快翘起来：切，胆小鬼，迟早有一天让你同意，走着瞧。
讨好的对着方多病笑笑后，廿无尘走进去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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