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崔战的判断，陈寻点了点头，赞许道：“嗯，最近有长进，是不是晚上回去看书了？”
小伙子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答道：“四爷老是让我们多看些书，多想些事情，总比天天在外面喝酒、厮混好得多。”
“嗯，你猜想的很有道理，那么这笔钱从哪里得来呢？”陈寻追问道。
“只要查一查最近有哪家报了失窃，应该就能查到吧。”崔战也习惯了被考较，应答极为迅速。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让道信大开眼界，想不到区区一个小捕快居然也有如此水准，当即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以为这位小兄弟所言甚有道理，于此着手必能有所收获！”
陈寻却摇了摇头，说道：“从花押上看，这些银票是最近一个月开具出来的，而在此期间并无失窃之案发生！”
“或许是诈骗或是敲诈而来，他们手里捏着事主的隐私，因此受害之人不敢声张！”
崔战倒并不因为自己被否定而气馁，反而提出了新的见解。
燕小乙此刻已经根据惯例将寺内的香客们分类、甄别完毕，站在一旁听了会儿，但始终肃立在旁，没有插话。
当他听到崔战提及“两人本就相识，合谋敲诈了非法之财，却因为分赃不均而导致凶杀”之时，终于忍不住疑惑开口问道：
“若是为财而杀人，怎么会连这么多的银票都没抢走？”
“也许是临时起了杀心，变起仓促，为了逃脱而未曾取其银票。”
但陈寻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提出了新的想法：“也可能除了这些白银之外，有一笔更大的利益，而凶手想要独占！”
此言一出，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比八百两白银更值钱的东西，在这个小县城里实在不算多。
陈寻沉吟了片刻，转头问道：“小乙，你对香客筛查进行的如何了？”
燕小乙也严格按照规矩，翻开小本念道：“寺内所有香客合计三百二十一人，我们已经分类完毕，并且进行了初步筛查，其中一百三十二人是本地的妇孺。”
观音信仰进入中土之后，女子信众颇多，通常会带着孩子前来请求菩萨保佑，这倒也并不奇怪。
陈寻道：“从伤口的刀痕来看，我认为他们并无嫌疑，可以先行放这些人返家，但记得要将其姓名登记在案，以备查验。”
燕小乙并无异议，接着说道：“余下的一百八十九人之中，事发之时有一百三十六人能够相互指认，证明自己所在之处离凶案现场很远。”
“有些人甚至是刚刚进寺门，还没走到天王殿，这些人的供词，经我们确认无误。”
“还有五十三人，便是事发之时靠近观音殿的青壮，我们已经重点监控起来了。”
“甚好！这些事情你办的越来越顺手了！”
陈寻颔首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带着无色禅师，还有那几个提供证据的人去辨认一下，看看有哪些人的身高背影与凶手相似，专门挑出来。”
但他自己却没有即刻离开，而是盯着尸体附近地面的灰尘、血迹发呆了一阵子。
崔战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吩咐，便凑过来说道：“四爷莫非是在看脚印吗？被这么多人踩过了，大概很难辨认吧。”
“这里脚印重重叠叠，而且大都很浅，确实很不太好认。”
陈寻一边说，一边蹲了下来，指着某处明显比足印更深的印迹问道，“这是什么？”
崔战顺着陈寻手指的方向凝神细看，发现一个形似月牙的半圆，因为被流淌的鲜血染红，显得颇为醒目。
“莫不是铜钱落在地上，或是本来这里就有个石子，被人踢走了？”
陈寻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之后转头问道：“道信方丈，你们寺中的僧人是否已经尽数在此，可有遗漏？”
道信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面现不悦之色，合十道：“典史大人，我寺僧人均已按照要求齐集于此，难道您竟然怀疑…？”
“不会，不会，我佛慈悲，我等俱是严守清规之出家人，怎会犯此根本大戒？”
“再说，本寺总共七十二位僧人，彼此相熟，怎么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
“就算本寺僧人相互包庇，难道不怕香客认出来吗？”
说起辩才，经常登坛讲经，拥有不少忠实信徒的道信方丈绝对不弱，他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陈寻还是有些不踏实，总觉得凶手若是对天宁寺不熟悉，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完成行凶、逃离、藏匿的全过程，并且挑选了整个观音殿内视角被遮挡最多的地方动手杀人。
但道信方丈信誓旦旦，他倒也无法质疑，只得转头吩咐道：
“我们去看一看燕小乙挑出来的嫌疑人吧！”
观音殿外，十余名身材高大、看似孔武有力的香客已经被挑了出来，排在最前面。
在他们身后，便是其余的几十名青壮，形貌各异、神态不一，就连天宁寺中的僧人也都排列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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