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刚进门，姜冉便闻到了她手上提着的食盒飘出的食物香味。
正好和姜国儒他们舌战完有些饿了，她一扫刚刚的阴霾，接过陆氏手上的食盒，打开一看，是几个水煮鸡蛋和一壶温热的红枣茶。
“水煮蛋？”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陆氏。
陆氏揉了揉姜冉的脸颊，目光细致而温柔：“听老人说，把鸡蛋染成红色可以驱邪避凶，不过府里现在的情况，染红鸡蛋怕是不妥，不过……不管染不染色，我都希望你吃过鸡蛋之后事事都能逢凶化吉。”
姜冉鼻子一酸，轻轻抱了一下陆氏，弯着眉眼道：“都是冉儿不好，让阿娘操心了。”
“说的什么胡话！”
陆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温和的眉眼皱起，脸上的神情透露出深深的忧愁与不安：“对了，那天在练武场，你怎么会和姜月打起来的？有没有受伤？”
听到陆氏询问起练武场的事情，姜冉抿了抿唇，“那天我发现姜月好像派人跟踪我，忍不住去警告了她一番，后面不知怎么的，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不过我倒是没受伤……”
她声音渐低，语速也变缓了不少，心虚的样子不言而喻。
“你啊！”
陆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冉儿，你不能总是这样冲动，仗着自己有武功就横冲直撞，万一你哪天打不过对方呢？
那天还好有国师在场，否则我都不敢想现在失去女儿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见母亲为自己伤心劳神，姜冉握住陆氏的双手，认真的保证道：“阿娘，这次的教训我都记着了，以后我会小心行事的。”
回想起当天沧溟第一时间冲到自己面前挡刀，她仍感到会后怕。
假使那根淬了毒的银针飞过来的位置再偏一点，扎向了沧溟的心脏，那她将再也没有办法见到沧溟。
沧溟之前也说过她性格莽撞，就算陆氏今天不说，这一点她也是要好好改掉的。
陆氏用力眨了眨眼，将眼睛里的那股酸涩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勉强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快吃吧，待会这些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姜冉将自己剥好壳的鸡蛋递到陆氏手里，眉眼弯起：“阿娘也一起吃，吃完事事顺遂如意。”
待陆氏接过之后，她从食盒里重新拿出煮好的鸡蛋，像之前那样轻轻在桌角敲了敲，蛋壳应声裂开。
姜冉剥去蛋壳，露出莹白的蛋白。她小口咬下，蛋黄甫一流出，一股腥腐之气直冲喉间。
她眉头一蹙，慌忙掩口，将水煮蛋扔在一旁，端起茶盏猛饮几口下肚，方才压下了喉间不适。
“怎么了这是？”
陆氏起身，看到被扔在一旁的烂鸡蛋，顿时心中明了。
“又是这般……”姜冉低声喃喃，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在沧溟府里相安无事的待了几天，差点忘了自己厄运缠身的体质了。
阿娘方才说吃了鸡蛋能驱邪避凶，看来老天爷压根不想让她吃呢。
早知道刚刚应该先把鸡蛋掰成两半再吃的。
“诺。”陆氏将自己方才剥好的水煮蛋递了过去，柔声道：“这个给你吃，这次是阿娘给你剥的，指定坏不了。”
姜冉接过陆氏递来的新鸡蛋，指尖触及温热的蛋身时微微一顿。
她垂眸盯着莹白的蛋身，忽地想起在沧溟府中时，她为衣衫半褪的沧溟上药，意外看到对方精壮的上半身，背脊线条流畅，肌肉紧实，肩宽腰窄，竟让她一时有些失神。
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了。
姜冉收回飘到不知何方的思绪，狠狠一口咬下，"咔嚓"一声脆响，完整的蛋白裹着嫩黄蛋黄露出来。熟悉的清香总算冲淡喉间残留的腐臭味。
她盯着屋外晃动的白灯笼，状似随意问了一声：“阿娘，说起来，算算日子，姜月的葬礼是不是快开始了？”
陆氏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姜月行刺当朝国师，本就是重罪，朝廷是不允许举办葬礼的。她停灵一天便匆匆下葬了，夏姨娘在府里给她弄了个简易的灵堂。”
姜冉眉头微皱：“灵堂在哪儿？”
“在西院的小佛堂那里。”
陆氏压低声音，“那地方原来是你祖母平日里诵经的去处，自她老人家仙逝后便封了。夏姨娘执意要用那里，说是……说是姜月生前最喜欢清净。”
姜府的整体布局可以分为东西两院，东院为主院，姜国儒的妻眷子女皆居于此，也就是说陆氏、夏姨娘以及姜冉、姜月等人都生活在东院。
而西院则相对偏远，距离正厅较远，一般那里是下人居住的地方，环境也更为简陋。
夏姨娘执意要用的小佛堂则位于西院的最深处，位置更为僻静，几乎与主院隔绝，可以说平日里连下人都不怎么踏足。
也就是说，如果夏姨娘想搞什么小动作，无疑小佛堂就是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些，姜冉冷笑一声：“清净？怕是别有用心吧。”
姜月偷拿她的诗稿，放着随时会被她拆穿的风险，也要出诗集，摆帝都第一才女的谱。
很明显姜月很渴望那些仰望她、痴迷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享受被众人追捧的感觉。
这样一个人，夏姨娘说她喜欢清静。
呵，骗鬼呢。
陆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姜冉的手：“冉儿，夏姨娘今日的举动，恐怕没那么简单。还记得刚刚答应过阿娘什么吗？”
姜冉点头：“阿娘放心，我不会莽撞行事的。”
送走陆氏之后，姜冉思来想去，愈发觉得夏姨娘举止怪异，行径可疑。
她必须去一趟西院的小佛堂，一探究竟。
正当她准备出发的时候，发现身后有个小尾巴紧紧跟着自己。
她脸上的神情一僵，无奈叹了口气：“春桃，你跟过来干什么？”
身后的春桃尴尬的笑了笑：“大小姐，夫人吩咐过，要奴婢寸步不离的跟在您身边，否则……奴婢这个月还有下个月，下下个月的月钱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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