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理会？可是它在时时刻刻企图取代我们！甚至还吞噬了你和你师叔，将来有一天，也会吞噬我！”
“举头三尺有神灵！它吞噬着我们所有人，我们谁都逃不掉！”荀真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野兽，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而对此，柳流云却是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对啊，我们都没逃掉。可是你和我，不都已经是被取代后的结果了吗？”
此话一出，荀真的话语顿时僵在了嘴边，而柳流云则是继续补充道：
“死后我也看到了真相，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撕开了表面涂层的世界，依然让我恐惧。可我只能选择接受，因为我已经死了。”
“而在这漆黑之海漫步的期间，我也想了很多。我想到了之前我问你的名字，当时你给出的是自我怀疑的态度。”
“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自己。或者说，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荀真。”
“这说明，在死亡降临之前，你可能就已经能读取那真相。甚至说，你已经目睹过自己的被取代。”
“你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你不敢面对。你和我，都已经是被取代后的结果，不是嘛？”
此话一出，荀真心头剧震。
柳流云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已经被替代。
就在那个漆黑的病房里，他为了自己的存在，亲手杀死了自己！
这件事情，他一直在逃避面对，因为自己一旦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那么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记忆和情感，都会是虚伪而可笑的幻象。
他一直在逃避。但现在，这个伤疤却被对方就这么赤裸裸的揭露而出。
荀真还想辩解什么，但却发现任何诡辩都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嘴角无声的开合…
强烈的情绪一拥而出，显得语言是那么的狭小，狭小到说不出半点词汇。
这是他自从来到这片漆黑之海后，情绪感知最为明显的一次。
直到愣神的许久后，那些一拥而出的情绪才终于寻得了出口。
他这才歇斯底里的吼出了声：“是！我就是被取代后的结果！”
“我亲手将荀真杀死在了病房之中！你豁出性命去救的不是荀真，只是一个将其取而代之的怪物！”
“但那又如何！我真的、真的不想消失，我只想不继续被取代……直到以自己的身份死去！这又有什么错啊啊啊啊！”
“这该死的世界，为什么要对我展露这些！！！”
崩溃，一触即发。
歇斯底里的咆哮，宣泄着情绪的洪流。
要知道，在十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为年底的考核论文而发愁。
一切都来的过于突然、太过激烈，让他应接不暇，以至于满心的情绪直到此刻才找到了宣泄口。
哭嚎，咆哮，愤怒…此刻癫狂的像是个疯子。
但柳流云却是平静的看着对方，认真听颂着荀真的情绪。
良久，她倏然一笑。
“还有，我要重新强调一遍。我救的就是你，和你是什么无关。况且，你看现在，人类该有的情感你一样没少，又怎么会是怪物呢？”
看着荀真渐渐平复了些许后，柳流云这才重新开口。
“其实，你现在完全不必想这么多的。你之前生活在平静社会中，经历的太少，但如今又了解的太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人，思考的知识和走过的‘路’一定是要对等的，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这些…”荀真喃喃道。“既然已经知道，又如何不会去思考呢？”
“所以，在你被救活之前，我要给你上一课‘人国说’，就当是对你最后的饯别了。”柳流云说着，表情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我先问你，华国已知多大了？”
“目前已知5000年，有望勘破8000年。”荀真不假思索道。
“那我说，秦朝是华国，唐朝却不是华国。你是否认同？”柳流云问道。
荀真摇了摇头，“不认同，无论是秦汉还是唐宋，都是华国的一部分，是历史的一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讨论历史，但他隐约感觉对方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闻言，柳流云点了点头：“那好，我再问你，无论是秦汉还是唐宋，是不是都在这片大地的某处上演？”
“是。”荀真再次应道。
见状，柳流云语气一转：“那么现在，这个华国改名叫做荀真。你的身体就是这片土地。你和体内的‘众生’，构成了你这个‘国度’。你…和之前被你杀掉的那个，就是两个朝代的更替。你一代新朝换旧朝，那么继承了他的一切的你，是否是荀真？”
此话一出，荀真只觉思维一阵恍惚：“我……”
然而，还在荀真犹豫思考之时，柳流云嘴角一勾：“我不知道你是否有了答案。你也不必这么着急地给出回答。”
“正如我师父所说，思考的太多，走的太少，得出的答案，也会是虚幻的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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