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融化的蜂蜜，透过米白色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流淌，勾勒出细碎的光斑。沈念蜷缩在鹅黄色床榻间，身上盖着的蚕丝被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床头的电子钟显示清晨六点十七分，正是她近来孕吐最频繁的时段。原本平缓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胃部毫无征兆地翻涌起尖锐痉挛，仿佛有无数银针在搅动，疼得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猛地掀开蚕丝被，赤足冲向卫生间，每一步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冰凉的大理石瓷砖贴着脚掌，寒意顺着小腿蔓延，喉咙里翻涌的酸意如涨潮的海水，灼烧着食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北几乎在同一秒惊醒，自从沈念怀孕后，他便养成了浅眠的习惯， slightest声响都能让他立刻警觉。羊毛地毯吸收不住他赤脚冲过的闷响，拖鞋都来不及穿，便冲进了卫生间。映入眼帘的是沈念扶着马桶剧烈干呕的模样，指节因用力攥着陶瓷边缘泛出青白，身体止不住地轻颤，阵阵呕吐声揪着他的心。他迅速将雕花垃圾桶挪到她膝边，另一只手轻柔地顺着她后颈弧度安抚："慢慢吐，别呛着。"温热掌心隔着单薄睡裙传递的温度，与冰凉的瓷砖形成鲜明对比，仿佛黑暗中的一丝温暖慰藉。待沈念稍稍缓过劲来，他又贴心地递上温水，看着她漱口，眼神里满是心疼。
这已是本周第七次孕吐。梳妆镜里，沈念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晨袍松垮地挂在消瘦肩头，锁骨处的凹陷愈发明显，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顾北拧开温水瓶的动作带着小心翼翼，杯壁氤氲热气中，几片新鲜柠檬片缓缓沉浮："医生说柠檬水可以缓解，试试看？"沈念勉强抿了一口，酸涩滋味却像点燃引线，胃部再次翻江倒海。她别过脸剧烈咳嗽，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泪光，指节在洗手台边缘压出深深红痕，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顾北见状，轻轻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着，心中暗自决定要再去咨询医生，寻找更好的缓解办法。
厨房飘来的煎蛋香气突然变得尖锐刺目。沈念扶着墙跌坐在玄关，妊娠反应如暴风雨般袭来，连呼吸都带着腥甜的金属味。橱柜里飘出的油烟混着黄油气息，如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让她胃部剧烈抽搐。顾北冲过来时，她正对着通风口干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压制恶心，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我们换个厨房？"他半跪在她面前，温热毛巾轻轻擦拭她泛红的眼角，"把油烟机功率调到最大，门窗都打开，不会再有油烟味了。"说着，他便立刻行动起来，将厨房所有的窗户都推开，又把油烟机开到最强档，轰鸣声中，试图驱散那让沈念难受不已的气味。之后，他还特意上网搜索了无油烟的孕妇食谱，打算给沈念换个口味。
身体的倦怠感如同浸透冷水的棉被，沉沉压在每一寸肌肤。沈念坐在办公桌前，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键盘上的字母在眼前模糊成重影。仅仅是起身去茶水间的二十米路程，对她来说却仿佛是一场艰难的跋涉。她需要扶着墙壁喘息三次，掌心下冰凉的金属扶手硌得生疼，每走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物。中央空调送出的冷风裹着消毒水气味，让她愈发头晕目眩。回到座位时，后颈渗出细密汗珠，连打开矿泉水瓶的力气都所剩无几。面对同事关切的目光，她只能扯出苍白的笑："最近有点感冒。"那笑容里藏着多少疲惫，只有她自己知道。到了下午，困意更是如潮水般袭来，她常常忍不住趴在桌上小憩，即便如此，醒来后仍感觉浑身乏力。
傍晚夕阳将玻璃窗染成琥珀色，沈念弯腰捡钢笔的动作变得笨拙而艰难。隆起的小腹如沉重铅坠，牵扯得腰椎发出细微呻吟，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疼痛。后腰传来的刺痛让她眼前发黑，钢笔在瓷砖地面滚出长长的弧线。顾北推门而入时，正看见她扶着桌沿艰难起身，苍白指尖关节泛着青灰，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别动。"他快步上前托住她手肘，掌心温度透过衬衫布料灼人，"我来捡。"说着，他蹲下身子，动作轻柔而迅速地捡起钢笔，又扶着沈念缓缓坐下，眼神里满是心疼。随后，他贴心地为沈念揉着后腰，缓解她的疼痛，还叮嘱她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叫他。
深夜书房里，台灯在顾北眼下投下浓重阴影。电脑屏幕跳动着密密麻麻的孕期知识文档，笔记本记满潦草笔记：维生素B6可缓解孕吐，左侧卧能减轻子宫压迫，孕妇枕要选记忆棉材质......手机备忘录里列着明日食谱，从牛油果鲜虾沙拉到山药红枣粥，每个菜名旁标注着烹饪要点，甚至精确到了调料的用量和烹饪的火候。他还在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整理出了孕期各个阶段可能出现的症状及应对方法，将这些信息仔细分类，做成了一本详细的手册。当窗外路灯渐次熄灭，他才轻手轻脚躺到沈念身边，将她微凉的双脚捂在怀中，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嘴角不自觉上扬，心中默默想着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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