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过了十五就去Q市的，老赵却没有去成。
先是女儿来了电话，说是孩子的奶奶准备去Q市待上一段时间，帮忙照看孩子，老赵暂时不用过去，等啥时候他奶奶走了再说。
这也是应份的事。但女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不太合适：“刚生下来乍不带，从出生到现在，他们管过几回？现在会跑了会说了能听懂话了，又来献殷勤。”
老赵就有些来火，但还是给女儿讲道理：“你这么说是不合适的，孩子是你们的儿子，也是他们家的孙子，都是一家人，怎么叫献殷勤？刚生下不是你不让人家带吗？乍又变成不给你带了？”
女儿还犟：“本来吗。来了还得人伺候。”
“你这个孩子呀。你爹去了还不是一样的？人家去了，你可得好好的，不能给人家使脸子。”老赵还是耐心有加。
女儿的脾气和老周像，直筒子，有事从来不过夜，也和老赵像，倔犟的要命，认准的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其实，女儿和女婿一样，也没有去过几次婆婆家，虽然说婆媳是天敌，但也没机会掐架不是？只是生活习惯还不融洽而已。从他们结婚开始就是二人天地，别说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没过过，平时连伙都不开，一天三顿外卖，去年老赵把孩子带回去，厨房的锅碗瓢盆还簇新如初。
女儿嗯着答应，可老赵还是不放心。挂了女儿的电话，问老周：“姑娘给你打电话了吗？咋说的？”娘俩通视频是每天必不可少的节目。
“还能咋说？人家婆婆去也不能不让去，他们家也该操心了。只是你姑娘本来就懒，再来个不勤快的婆婆，我看离干仗不远了。再说了，你这整天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又咋去？”老周回道。
本来还想让老周安顿一下女儿的，可这娘俩话虽不一，但情绪却是一致的，老赵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心里挂了个问号。
紧接着，就是杨国庆儿子订婚的事。正月十八日，杨国庆俩口子亲自上门了，来请老赵俩口去参加订婚宴，也有大半年了两家没走动过的意思。
杨国庆的儿子杨旭二十九岁了，工作了六七年，省城上班，女朋友也有，只是一直不提结婚的事。直到去年女孩考公也到了省城，才说了要结婚。
这本是杨国庆俩口子最高兴不过的事，听到儿子要结婚的话，自然高兴有加？过年的时候，不仅姑娘上了门，两家大人也见了面，初步定了大致的时间，而且一致同意共同办个订婚宴，算是向亲友们公开确认。之所以请老赵，是杨国庆亲友中老赵算是有台面的一个。
老赵和杨国庆两家人本来就熟，自然就大大小小的事都扯出来说，老赵和杨国庆是听众，两人喝茶抽烟，主讲是老周和张玉兰，家长里短唠个不停。
不料说着说着，张玉兰就上火了：“你说，嫂子，我家老杨有多不干人事吧？六年前，在C市给儿子买了一套房，就是那个钱什么东的，后来杨旭非要去省城，也安排那了，寻思着这房子就没用了呗。我就给老杨说，卖了吧。卖的也快，过户签字一马溜就办了。我问钱呢，老杨说存起来了。存了就存了呗，反半在这个家里。去年给杨旭在省城买房，我要钱，他又说首付付了，给杨旭点压力，按揭落儿子名下，等那天想通结婚了再说，我说也行。可今年这要办事了，钱却没了。”张玉兰两手一摊。”
“咋回事？”老周随口问。
“咳，咳，”杨国庆咳嗽两声，接过了话头：“咋叫没了呢？那不是人家一时倒不过来吗，再说了，利息不是年年有吗？”
“行，你杨国庆有能耐，会做人，我看用钱的时候你拿不出来怎么办？”张玉兰越说越气。本来说好的晚上在老赵家吃饭也不吃了，气呼呼的起身要走。
“干嘛呀，大过年的，还好久不见。不在家吃了，晚上我们出去吃。你俩先坐一会，我和老杨先去找个地方。火锅怎么样？再细聊儿子结婚的事。”老赵连忙圆场。
杨国庆说最好不过。
直接去了川记火锅。却是一座难求，费了好大劲，杨国庆给老板打了电话才搞了个小包厢。
两人坐下，杨国庆才说钱的事：“房子是钱鬼子修的，我看地段好，楼层也不错，小高层十楼，十全十美的，就买了，八十万。贷了一半，付了一半，后来就卖了。买和卖都是让钱鬼子办的。卖了以后，钱鬼子说他刚好有批贷款到期，挪用一下，按商贷付息，我就同意了。就这么一年年下来了。前两年还清利息，今年连利息也不清了，年前你不是看见了吗。说是过完年回来就给，那天打了个电话，说还没有回来。”
老赵点点头。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他哪天回来。”杨国庆又说。
钱志东说回家后就和老赵少有联系，只是三十那天例行发了个信息。老赵也没推辞，直接就拨了过去 ，还开了免提。
接通的很快，还是那副油腻的腔调：“老赵哥过年好呀，想我了呀。”
“过年好。回来了吗？”老赵问。
“我就说想我了。还没有呢，过一阵吧，回去也没事，大正月的也不好催账不是。先在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再说了。”
“噢，没事，就是问一下你回来没？”老赵应付。
……
可挂了电话，老赵和杨国庆都相互一视，感觉到那里不一样，然后，同时指了一下头顶的喇叭：通话时，两边响的背景音乐都是萨克斯吹的“回家”，而且同步。
杨国庆猛地站起来，却又慢慢地坐下：“这个钱鬼子。”
“别激动，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现在去找见，又能说什么，至多是臭骂两句，钱能要回来不？”老赵劝阻。
杨国庆摇了摇头。
“不如问一下那个经理。”老赵又说。
川记火锅是C城最大的火锅店，占了一栋沿街门面楼顶上的三层，只是大大小小的包厢就有近一百个。
杨国庆知道老赵要干啥：“不用，找大堂过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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