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竹消散的方程式灰烬还在飘荡，陈伶已经被终焉使徒的利爪钉在青铜柱上。金属贯穿胸腔的剧痛让他的视网膜泛起噪点，评分器里的眼球疯狂转动，三百六十根青铜柱表面浮动的天启制药LOGO，在血雨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他的血液顺着青铜柱面蜿蜒流淌，在刻着"天启制药2012年度最佳实验体"的铭文凹槽里汇聚成血溪。那些暗红液体经过柱体表面的基因螺旋浮雕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震颤声。
"检测到原初坐标。"终焉使徒的傩面突然裂开四道竖瞳，瞳孔里旋转着不同时间线的陈伶残影——有蜷缩在培养舱的胚胎，有被手术刀剖开胸腔的男童，还有在暴雨中抱着沈青竹尸体的青年，"正在折叠沧南市时空。"
整座城市的地面突然像被揉皱的纸团般扭曲。陈伶听到建筑物钢筋扭曲的哀鸣，精神病院的围墙首尾相接形成衔尾蛇环，住院部大楼的窗户变成无数旋转的万花筒碎片。更骇人的是左臂星图胎记正在共鸣，那些光点竟与青铜柱表面的基因螺旋完全吻合。
当最后一根青铜柱沉入地底时，沧南市变成了内外双层的克莱因瓶结构。陈伶所在的星云回廊悬浮在瓶口位置，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瓶壁，能看到2012年的幼年自己正在暴雨中奔跑。男孩的帆布鞋踩碎积水中漂浮的电子芯片，身后三条长满手术刀的数据触手在柏油路面犁出深沟。
"表演评分不足，启动B计划。"黑色太阳突然在瓶底炸开，十万颗市民眼球裹挟着脑神经从地底喷涌而出，在陈伶头顶组成倒悬的评委席。那些眼球用视神经缠绕住终焉使徒的弑神之翼，将陈伶的病历档案投影在瓶壁上——档案里2012年9月23日的出院记录，此刻正在被血色涂改。
陈伶咳着血沫扯断两根视神经。当神经末梢的黏液溅到傩面碎片时，三岁时被剖心的手术画面突然在视网膜上闪回：戴着同款傩面的主刀医生，正用基因编辑笔在他跳动的左心室刻天启LOGO，监护仪显示的时间是1999年12月31日23:59分。而手术室窗外，血月正被某种巨型机械造物缓缓吞噬。
终焉使徒的利爪突然发出齿轮卡顿声。陈伶抓住这瞬间的破绽，用星图胎记吸收青铜柱里残存的共鸣链能量，翻身跃入克莱因瓶的内层曲面。无数镜面般的时空褶皱中，他突然看到沈青竹燃烧的残影正被困在某个记忆切片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焚毁实验室数据库，身后追兵的面具上赫然印着逆五芒星。
"用手术刀划开镜像维度！"沈青竹的残影突然扔出半截方程式锁链，锁链上跳跃的蓝火点燃了陈伶的鬓角，"黑色太阳核心有我的..."
三条数据触手突然穿透瓶壁。陈伶勉强躲过贴着脸颊划过的刀锋，发现2012年的幼年自己已经被触手缠住脚踝。更恐怖的是那些触手表面浮现的逆五芒星病毒，正在将男孩的瞳孔改造成评分器的机械结构——虹膜裂开十六道锯齿，液态金属在晶状体表面勾勒出天启制药的商标。
陈伶的星图胎记爆发出炽烈白光。当他徒手撕开最近的时空褶皱时，整个克莱因瓶剧场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喝倒彩声。评委席的眼球集体渗出黑色沥青，在空中凝聚成十八个戴鸟嘴面具的终焉评委。他们的黑袍下伸出数据电缆，在虚空编织出笼罩整个瓶体的神经网络。
"检测到违规操作。"评委们同时举起写满基因代码的评分牌，牌面数字正是陈伶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天数，"开启记忆清洗程序。"
陈伶怀里的傩面碎片突然发烫。他本能地将碎片按在星图胎记上，胎记里封印的原初戏神之力居然将三百六十根青铜柱连根拔起。当青铜柱在头顶碰撞成青铜古钟的瞬间，他终于听见沈青竹被困在黑色太阳里的完整呐喊：
"我的记忆芯片...在当年你被遗弃的..."
终焉使徒的弑神之翼突然遮天蔽日。陈伶刚要冲向瓶底的黑洞，整个克莱因瓶剧场突然开始时间切片——他的左半身停留在2023年星云回廊，右半身却坠入2012年血色暴雨，而意识正被撕扯向1999年平安夜的手术室。三个时空的痛觉神经同时向大脑传输信号，他闻到不同年份的血腥味在鼻腔里分层弥漫。
"该谢幕了。"十八个终焉评委同时撕开自己的鸟嘴面具，露出和陈伶一模一样的脸，连左臂星图胎记的分形结构都完全复制，"你永远摆脱不了演员的命运。"
陈伶在时空乱流中突然笑了。他任由逆五芒星病毒侵蚀右手，将感染的右臂猛地插入克莱因瓶的曲面核心。当病毒顺着共鸣链反向入侵终焉使徒体内时，整个剧场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机械心脏爆裂声——那些评委克隆体的胸腔接连炸开，飞溅的齿轮与集成电路板在虚空形成金属风暴。
评委席的眼球成片炸裂。陈伶借着这混乱瞬间，用青铜古钟碎片割开维度裂缝，终于在黑色太阳的核心残骸里，抓住了那枚刻着"天启制药绝密档案NO.0"的菱形芯片。芯片接触星图胎记的刹那，陈伶的视网膜突然加载出沈青竹完整的记忆影像：
1999年平安夜，穿着白大褂的沈青竹抱着襁褓冲出血火交织的实验室。怀中的婴儿心口泛着蓝光，显然是刚完成基因手术。追兵的面具在爆炸中碎裂，露出陈伶此刻正在对抗的终焉使徒面容。而实验室深处，数以千计培养舱里的胚胎正在同步睁开机械义眼...
陈伶突然闷哼着跪倒在地。他的基因链开始不受控制地重组，星图胎记浮现出三枚血色五芒星。更恐怖的是克莱因瓶外传来浪潮般的鼓掌声，三百六十根青铜柱重新拔地而起，这次每根柱子表面都爬满了陈伶不同年龄段的克隆体。他们手腕的倒计时器与星图胎记产生共振，整个沧南市的建筑开始像素化崩解。
"恭喜演员陈伶解锁终焉形态。"终焉使徒的声音从所有时间线同时传来，2012年的幼年自己突然长出金属羽翼，"现在请开始你的加冕表演——"
陈伶染血的嘴角突然扬起癫狂的弧度。他捏碎芯片释放沈青竹的方程式数据流，任由那些燃烧的符号缠绕全身。当量子坍缩的蓝光吞没整个剧场时，他朝着克莱因瓶最脆弱的曲率节点纵身一跃，耳畔同时响起三个时空的自己发出的嘶吼。
沧南市在维度折叠中化作亿万数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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