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王府宅院内。
陈嬷嬷伺候王夫人沐浴后，用精油为她轻柔地按摩头部。见夫人神情放松，眉眼间舒展了不少，便轻声道：“夫人，您还记得我那位在商队里的老乡王大娘吗？今日他们商队随公子一同入京了。午时，她特意来府里寻我，还带了些南边的小玩意儿。”
王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陈嬷嬷微微停顿，斟酌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闲聊时，她向我透露了一件事——此次公子往返登州途中，对一位姓姜的小姐格外关照。依她看，那位小姐和公子之间，似乎彼此有意。”
王夫人听闻此言，原本半阖的眼眸倏地睁开，眼神中透出几分讶异与兴奋：“当真？是哪家的小姐？”
陈嬷嬷轻笑着回答：“她也不清楚具体是哪家，怕冒犯到人家小姐，所以没敢多问。只提了一句，那小姐家境不错，模样也是极好的，气质清雅。对了，那位小姐今日也随商队一同入京了。”
王夫人微微点头，声音有些急切：“京中姜姓的大户人家本就不多，明日让人去仔细打听打听，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是，夫人。”陈嬷嬷恭敬应声。
站在一旁的丫鬟柳儿听得仔细，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夫人，我记得小姐的好友姜末姑娘，不也是姓姜吗？公子心仪的那位姑娘，会不会就是礼部郎中家的小姐？”
王夫人略一沉吟，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柳儿，你明日一早就去找公子身边的松竹，旁敲侧击问问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探出那女子的身份。”
柳儿连忙应下：“好的，夫人。”
稍作沉默，陈嬷嬷又试探着问：“夫人，若公子喜欢的真是姜末小姐，您和老爷会同意这门亲事吗？”
王夫人闭目靠在椅背上，低声道：“姜末是个好姑娘，家世清白，人也懂事，只是身子弱了些。煜南若是真心喜欢她，我和老爷自然会成全，亲自去姜府提亲。不过，姜家是书香门第，讲究门风传承，不知他们会不会看上我们这商贾之家，愿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
陈嬷嬷笑着宽慰：“夫人，王家虽是商贾，可如今已是圣上亲封的义商，地位非同一般。后代更能参加科考，不愁没有前途。再加上公子一表人才，品行出众，这门亲事并不算委屈了姜家。”
“况且，若两个孩子真是两情相悦，做父母的哪舍得拆散他们？”
王夫人缓缓睁眼，目中似有决意，点头轻声道：“你说得有理。柳儿，明日让公子留在府中陪我用午膳，我要亲自问问他此事。”
“是，夫人。明日一早我会传达给松竹。”柳儿垂首道。
次日清晨，柳儿捧着一匣精致的糕点，往公子的清风院去。
院门口洒扫的小厮见了她，忙上前行礼：“柳儿姑娘，您怎么来了？”
柳儿微笑道：“我有事找松竹，劳烦你去叫一声。”
“好的，您稍等。”小厮放下扫帚，小跑着进院内。
不一会儿，松竹缓步走了出来，笑着问道：“柳儿姐姐，您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夫人今日有事要和公子商议，中午邀他一同用午膳。”
“好，我会转告公子。多谢柳儿姐姐跑这一趟。”松竹说罢就要转身回去。
“诶，等等！你急什么呀！”柳儿连忙出声拦住他。
松竹停下，疑惑道：“柳儿姐姐还有什么事？”
柳儿扬了扬手中的糕点匣子，笑道：“夫人昨日赏了我些糕点，我特意给你带了些，”说着将匣子递过去，“你可别嫌弃啊。”
松竹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糕点，挑眉笑道：“柳儿姐姐亲自送的，我怎么敢嫌弃？多谢了。”
柳儿站在一旁，看他打开匣子，随意取了一块塞进嘴里，才状似随口道：“对了，听说公子此次登州之行，途中一直对一位姓姜的小姐格外关照，这事当真吗？”
松竹咀嚼的动作一顿，听她话里有话，目光微动，似笑非笑道：“柳儿姐姐，你这哪是来给我送糕点的，分明是来找我套话的吧！”
柳儿也不否认，坦然笑道：“怎么，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为难你。不过你也知道，夫人一直惦记着公子的婚事，早晚还是要问个明白的。松竹，咱们都是服侍主子的，有些事何必绕弯子？”
松竹笑了笑，将糕点匣子放到一旁的石桌上，语气带着几分谨慎：“柳儿姐姐好口才。可您也明白，公子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随意议论的。”
柳儿微微上前一步，语气柔和了几分：“这不是议论公子，而是替老爷和夫人分忧啊。你也知道，公子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着不成家吧。公子这回出远门，若是真遇到喜欢的女子，夫人和老爷不得提前准备上门提亲吗？”
她顿了顿，又低声说道：“再说了，这大户人家的小姐适婚年纪一到，不知多少媒婆上门说亲。万一咱们公子动作慢了些，这姑娘就被别人家相走了，公子岂不是要遗憾终身？公子素来待你宽厚，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心仪的女子嫁与他人为妻吧？”
松竹跟在王煜南身边最久的原因就是因为嘴严，但眼下面对柳儿的追问，却显得有些为难。毕竟他这次是真的察觉到公子对姜末小姐不一般。
柳儿见他犹豫，接着道：“松竹，你现在不愿意透露，夫人晚些时候也是会知道的。嬷嬷一大早就已经打发人去查那位小姐的身份了。”
公子和姜末小姐同行一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夫人稍微一查探便知。松竹沉吟片刻，便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这才缓缓开口：“公子关照的那位姜小姐，不是旁人，正是礼部郎中家的姑娘。”
柳儿闻言眼神一亮，继续追问：“那你咱们公子对这位姜小姐格外关照，是不是心里已经有意了？”
“公子的心思我哪敢妄猜。不过那位姜小姐确实特别，公子待她态度与其他女子不同，也格外上心。”
“那依你看，这位姜小姐是不是也对公子......”
松竹连忙打断她：“柳儿姐姐，这事关人家小姐名声，我更不好乱说！再者，若公子真的心悦姜小姐，自然会知会夫人，咱们还是不要乱加揣测了。”
柳儿见他不愿意再多言，也不再追问，微微一笑：“好吧，既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回去吧，可别忘了替夫人传话！”
“那是自然。”松竹行礼后就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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