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夜被秦淮河的灯火染成血色，百乐门的霓虹招牌在暮色中闪烁如鬼魅的眼睛。苏瑶站在梳妆镜前，指尖抚过琵琶弦，胭脂盒里的朱砂映得她面色如纸。
三个月前，她在上海同盟会的秘密据点接过任务。组长将一把浸血的匕首压在她掌心："这刀能破妖气，但你的舞，才是真正杀人的利器。"彼时她正为生计在茶馆卖唱，琵琶声里藏着对山河破碎的悲鸣。
夜枭是清军驻南京最高指挥官，亦是吸食人血修炼的千年狐妖。他最爱听《长生曲》，苏瑶便日日对着琵琶练习，指甲在弦上磨出血痕。终于，她在百乐门头牌竞选中胜出，一曲《长生》让夜枭掀了整条秦淮河的灯船。
"小歌姬，跟了我，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夜枭的指尖划过她锁骨，黑雾自掌心渗出，腐蚀了旗袍上的金丝。苏瑶垂下眼帘，将情报藏进指甲缝："将军若真心待瑶儿，可否应我一愿——让瑶儿穿上嫁衣，为将军舞最后一次《长生》？"
夜枭大笑，袖中血髓丹滚动。这丹丸由百人魂魄炼化，助清军镇压革命。苏瑶从茶馆老板娘处得知丹炉位置后，夜枭的警觉却远超想象。
婚礼那日，百乐门挂满红绸，宾客皆是清军权贵。苏瑶的嫁衣由金线绣成，内衬缝满火药，引线藏在她发髻的簪子里。她趁夜枭更衣时，将掺了毒粉的丹丸投入炼丹炉，指尖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匕首。
炼丹炉设在总督府地牢，由夜枭心腹血蝠看守。苏瑶假意醉酒，在夜枭怀中撒娇："将军，瑶儿想为您亲手炼一炉丹。"趁狐妖不备，她将毒粉撒入丹炉，血蝠却在此刻出现。
"叛徒！"狐妖嘶吼，狐尾缠住她手腕。苏瑶咬破舌尖，将混着毒血的长生曲唱至最高音，炸药引线在裙摆下悄然点燃。
初入百乐门时，苏瑶在茶馆卖唱。她总在弹同一段曲子，弦上暗藏同盟会的密语。副官被迷魂香蛊惑，将她赎身送入夜枭府中。夜枭第一次召见她时，她故意在琵琶弦上抹了迷魂香，让狐妖沉醉于《长生曲》中。
"这曲子倒有几分灵性。"夜枭眯眼打量她，指尖抚过琵琶。苏瑶垂眸轻笑："将军喜欢，瑶儿自当日日为您弹。"她将情报藏在弦与弦之间的铜丝里，蜂蜡封住字迹。每晚弹琴时，窗外潜伏的同盟会成员便用特制竹筒接收弦上震动，破译密文。
但夜枭逐渐察觉异常。某夜他忽地按住她手腕："为何总弹同一段？"苏瑶指尖一抖，琴弦迸出血珠，泪光盈盈："瑶儿愚钝，只会这一曲讨将军欢心。"她顺势将匕首藏进袖中，刀刃上淬着能伤妖气的鹤顶红。
婚礼当天，苏瑶在梳妆镜前用血渍写下最后情报。嫁衣由同盟会特制，金线中暗藏火药，每一道褶皱都是死亡陷阱。她抚摸衣襟内侧的引线，想起茶馆老板娘的话："这火药遇血即燃，你要确保夜枭的血先沾上嫁衣。"
宾客们推杯换盏，革命军的枪声却迟迟未响。苏瑶端起酒杯走向夜枭，狐尾突然缠上她脚踝："小歌姬，你心跳得厉害。"她仰头饮尽杯中酒，毒粉自指甲缝洒入夜枭袖中丹炉。
"将军，您说人妖能否相恋？"苏瑶扑进他怀里，匕首抵住他心脏。夜枭大笑，血髓丹在袖中滚动："等丹成之日，我便送你长生。"话音未落，丹炉方向传来巨响。
狐妖化作百丈巨影撕碎半个百乐门，利爪穿透苏瑶左胸。她咬破舌尖，将最后一段《长生曲》混着血沫喷出，声如杜鹃啼血。引线在嫁衣下燃起蓝火，革命军的信号弹恰在此时照亮天际。
"这长生曲，原是要唱给黎明听的..."苏瑶按下簪子上的机关，火光冲天，嫁衣绽成血莲。狐妖吞向她咽喉的瞬间，丹炉爆炸的黑雾裹住两人。青鸾仙魂自她心脏处浮现，啼鸣声震碎漫天血雾。
夜枭的残躯坠入秦淮河，而革命军的旗帜，正在总督府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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