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入夜的草原上，寒霜遍布，靠近水源的一处草地上，魔气围成的杀阵将几人团团围住，避免风雪和妖兽的侵袭。
滋滋~
暗金色的篝火旁，用玄铁临时制成的烤架，摆放着仇九捉来的角羊羔，抽皮取筋、撒上香料，烤的滋滋冒油。
修士和妖兽并不再以食物补充身体，但口腹之欲人人皆有，因此打牙祭也很寻常。
匕首割开里脊肉，季明吹了吹香气，用手捏起一小块，递到了身旁的裴语嫣唇边。
“我……我自己来。”
拗不过执着的季明，裴语嫣无奈，只得张开唇齿，吞下嫩肉。
（审，悲）
投喂完毕，季明连手帕都不用，继续用匕首划着吃，看得另一侧的邵汐颜鄙夷不已，狠狠咬下一口腿肉。
至于仇九……这货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堂堂一个妖王，被赶去杀阵边上守门。
打过牙祭，几人依然围坐在篝火旁，即便身后的营帐搭起，也无人有多少困意，更没心思修炼。
依偎着季明，裴语嫣斜着脑袋，纤手抚摸着剑柄，神色淡然，突然轻声道：
“不知秋月和萱颜、小塘这群丫头，如今在玉璧历练得如何，会不会遭人厌恶?”
“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小婵?那是个能吃亏的主吗?
别多想，等我突破转仙境，我们就回中州，至多不过一两年的时间。”
“嗯……”
经历了诸多种种，尽管裴语嫣很不想承认，但她已不再抗拒季明，甚至不敢去想自己师父，以此来麻痹自己。
换做以前，这样轻浮的举动只能引起她冷眼相待。
如今她却能顺从的吞咽，甚至自觉的搅动，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将白衣搂入怀中，季明的心思也变得极为复杂，甚至有了些许惆怅。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家师父修行出了问题，却没想到这是两人做的局，目的是为了让他快速渡过转仙境。
如今他手上只有九阶的金乌焰、金灵气的土鸠以及阴灵气的视暮之瞳。
按理说这个比例也不低了，其他的用八阶灵宝也能凑合，但季明为此蹉跎了十几年，如何能甘心呢？
只要走完这趟北域之行，阳灵气的九阶天珠、水灵气的鲛人泪、太子莫护承诺的两株灵宝，差不多就够了……
嗷呜！
就在他思绪放飞时，一阵悠长的狼啸突然响起。
身旁佳人睁开眼眸，目光清冷，刚要伸手去拿剑柄，却被季明轻轻按下，轻声安慰道：
“兴许是在捕捉猎物，不必如此……”
“主子，有人在屏障外倒了，是否带过来?”
话音未落，仇九就如鬼魅般闪了过来，指向杀阵外的草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着狼群实在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季明便决定出去看看。
披上专属的白狼皮革，季明整理了下形象，看上去仿佛草原上久经风霜的首领，而非中州的小白脸。
众人走出杀阵，见到了令人诧异的一幕——
漆黑的草地上，十几头壮硕的野狼瘫倒在地，浑身皮开肉绽，已然没了气息。
而在不远处，一头白鬓赤瞳的巨狼，左右围绕着数百头野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里——确切的说，是盯着杀阵附近的少女。
与北域寻常的麻杉长袖不同，眼前瘫软在地的少女是一袭雪白的长敞，边角印着规律的图案，带有洁白的格桑花。
雪白的肌肤倒不像是普通的北域少女，反倒像是中州的大家闺秀，眼眸中透露着与年纪不符的警惕和深沉。
这些对季明都不重要，他真正在意的，是少女头上的装饰——象征长生天的天珠，只有腾格尔部才有资格佩戴。
这小丫头是从雪山上下来的?
或许是察觉到杀阵的威压，又或者是仇九妖王的气息，已经是大妖的白狼王终究没敢上前，只是不甘的瞧了一眼野狼尸首，悻悻地转身离去。
随着它的离开，狼群也瞬间散去，只留下依旧紧张的少女，眼巴巴的望着众人。
“Tengerim urim（密语）……”
“啧……算了，先把她带过来吧，这位置是从敕勒川来的，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
没什么心思和这位腾格尔少女扯皮，季明走上前，直接拎起少女的脖颈，像是揪小猫一样，将她拎进了杀阵里。
随后，简单给对方包扎了伤口，少女也表现得十分乖巧，并没有什么狗血剧情。
等到四人凑在一起，想要询问时，这位少女却突然开口道：
“长生天保佑，感谢您救了我，年轻的阿达，请告诉我您的尊讳。”
阿达，一般是用来称呼草原上的首领，也有对草原勇士的尊称，类似于巴图鲁。
不过，能看出季明像首领，证明这丫头还是有眼力见的，说不定能利用一下……
见到这丫头能交流，季明也就不装了，扫视了少女一眼，语气温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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