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落在山谷间，苏明玉望着远处消散的雾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
"他之前说的那些事，应该都是真的，对吧？"苏明玉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最后他又放过了我们？"
"大概是因为那个祖训吧。"慕容恪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不杀有情人'。他恨慕容家，但更不愿违背祖辈的誓言。"
"可能是的。"苏明玉轻声道，"刚开始交手时，他招招致命。那时候，他应该真的是想杀了我们。"
"但后来..."苏明玉回忆起细节，"在我们并肩作战时，他的攻势似乎减弱了些。"
“特别是当你护在我身前时，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些犹豫和挣扎。
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到了他故意露出来的破绽。”
苏明玉抿了抿唇，晨风拂过她的发梢："只是我没想到他放我们走，却选择了自裁。
非得这么决绝吗？"
慕容恪眼神复杂同样复杂，"或许是他不想再面对我们，也不想再面对自己的仇恨。"
苏明玉眼眶微红："他其实很痛苦吧？无论怎么选，都是背叛自己。"
慕容恪轻轻握住她的手："明玉，我说了，这是他的选择。"
苏明玉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如果不是我们擅闯这里，他本来应该继续过着大好的人生。"
"明玉。"慕容恪打断她，"这不是你的错，这位前辈能如此决绝的撤去阵法，想必是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守护的亲人了。
对他来说，这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但我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苏明玉说道。
"你想想看，"慕容恪声音温和却坚定，"作为周氏后人，他的处境本就艰难。
若周氏现世，必被有心人利用。
可若继续隐居，则要世世代代与世隔绝。"
"对一个家族而言，永远隐居真的是好事吗？"慕容恪反问道，"他们的子孙永远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永远要背负着亡国的阴影。"
苏明玉沉默片刻，眼中的悲伤渐渐化开。
不管怎么说，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是一位有着大智慧亦有魄力的人。
这给她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慕容恪轻轻揽住她的肩："他选择了守护祖训，也保全了自己的尊严。
但他应当不想再见到我们了。
我们现在先去找军队汇合，之后，让赤焰他们过来帮老人处理后事。"
苏明玉深吸一口气，望向初升的朝阳："不管怎么说，他最后看到了想看到的，应该是解脱的吧。"
"什么？"慕容恪不解。
"有情人不负。"苏明玉的声音很轻，"情人谷既然由此得名，想必他的祖父母也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这大概就是他最在意的。"
苏明玉靠在他肩上，两人静静地看着晨光驱散最后一丝雾气。
山谷恢复了宁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我们走吧。"许久，苏明玉轻声说。
慕容恪握紧她的手："好。"
山间薄雾渐散，苏明玉和慕容恪沿着崎岖的山路疾行。
两人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已顾不得这些。
慕容恪不时回头确认方向，苏明玉则紧跟在侧，两人默契地保持着最快的行进速度。
"往东走，"慕容恪压低声音道，"我们的营地应该就在山脚那片林子里。"
苏明玉点点头，伸手拨开挡路的树枝，她的衣袖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包扎的绷带。
慕容恪见状，不动声色地放慢了些脚步。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丛，远处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旗帜。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却在听到营地方向传来的嘈杂声时同时皱起了眉头。
慕容恪突然停下脚步，示意苏明玉噤声。
他们隐在营帐后的阴影处，听见几个士兵正围坐在火堆旁抱怨。
"太子殿下这次也太任性了，说离队就离队……"
"可不是，听说带着太子妃游山玩水去了。走了这么久也不回来……"
"我听说，太子的暗卫在到处找人呢，你说，该不会那两位出什么事了吧？"
“这是你能操心的吗？咱们啊，还是埋头干好自己的事。”
"嘘，小声点，若是别人听到咱们编排太子，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啊。"
苏明玉忍不住抿嘴偷笑，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慕容恪，小声道："看来太子殿下在军中也没有那么铁腕手段，连小兵都能随便说笑。"
“我怎么感觉他们是说你这个太子妃美色误我呢？”慕容恪无奈道，“这些家伙，是该好好管教了。”
“啊？”苏明玉惊诧道，“竟是这个意思？”
慕容恪郑重的点点头：“散播谣言，本王肯定饶不了他们！”
苏明玉见他真的生气，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算啦算啦，打了这么久的仗，好不容易天下太平，还拘着他们做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慕容恪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整了整衣襟，大步走了出去。
士兵们见到突然出现的太子，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下行礼。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属下该死！"
慕容恪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本宫与太子妃离开几日，怎么，你们有意见？”
士兵瞬间吓得浑身颤抖。
"他是骗你们的！"苏明玉笑着从后面走出来，打断了慕容恪的解释，"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既不敢动也不敢不起。
直到转头见到他们的太子温柔地摸着太子妃的头，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太子妃才是老大啊……
太子妃竟然还偷偷给他们比手势，让他们快走。
几人像是重获新生一般，急忙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跑！
慕容恪笑道：“这下，你这母老虎就要声名远扬了。”
“哈哈，那正好，你可以狐假虎威。”苏明玉笑道。
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突然从远处冲了过来。
"殿下！殿下啊！"赤焰哭喊着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属下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您怎么能丢下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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