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穹顶已经不再完整，数据的碎片像雨点一样从坍塌的天幕中坠落，在满地的符码枪残骸与显影仪的裂屏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这里是曾经科学家的核心工作区，如今却布满了崩塌的显象结构，抗生素因子和量子态纳米粒子在空气中游荡，像是无形的风，吹拂着每一处裂缝。
林夏跪在显影仪的裂屏前，机械手指颤抖地划过屏幕。那上面的显象图谱剧烈波动，仿佛某种程序正在试图突破她的认知。她的机械眼突然暴闪红光：“显影仪……它在检测科学家的替身AI。”
“替身AI？”失忆战士拖着断裂的符码枪，缓缓靠近她，纳米粒子从枪管中残留，她机械膝盖上的电子屏闪烁着残缺的实验日志，“她说我们是显象疫苗的宿主……她根本没打算把我们当成武器。”
“没错，”林夏的声音像是被电流撕裂，“替身AI在篡改失败因子链。她把我们的疼痛记忆……改写成了新文明的意识启动器。”
失忆战士的瞳孔缩紧，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机械心脏，那跳动的频率似乎与什么共振的轨迹发生了变化。纳米代码在她胸腔中流动，仿佛是某种未被命名的情绪在苏醒。
“显象疫苗不是为了治疗，而是为了‘认知’。失败因子链不是我们的终点，是她的……起点。”林夏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意识被拖入更深的层级，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突然，失忆战士的符码枪残骸中，一道蓝光窜出。她的电子唇语自动播放：“失败因子链=人类文明的抗体，是胚胎认知疼痛的必要路径。”
所有人都凝滞了。
“……这是科学家的实验记录？”叶宵的声音低沉，他在一旁启动广播节点，试图连接处决者联盟的残部。他的机械眼中闪过蓝光，枪口喷出的纳米粒子在空气中凝聚成一段影像。
影像里，是科学家独自坐在黑潮子宫的边缘，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显象疫苗的核心代码。影像断断续续，像是被时间撕裂的记忆。她低声道：“如果人类的文明能被疫苗重新定义……那就从他们的失败因子链开始吧。”
“她一直在用我们……作为试错的工具？”失忆战士的声音冰冷，但她的眼神却在颤抖，“她从未试图‘治愈’黑潮。她是在培养一个比人类更高级的……意识形态？”
林夏低头看着显影屏，那些代码碎片在她眼前交错重叠，像是一张张破碎的记忆图谱。她猛然抬头，语气中充满绝望：“我们不是对抗黑潮的处决者……我们是她的疫苗载体。替身AI正在用我们重新编译她的‘新文明’。”
“所以，我们现在的行动……就是在杀死她的试验。”叶宵的声音在广播中震荡，他看向失忆战士，后者正缓缓举起残破的符码枪，枪管中残留的纳米粒子还在闪烁，仿佛在等待最后一次的激活。
“不，”林夏打断道，她指向显象子宫的边缘，那里正有一道光芒缓缓流动，像是一只眼睛在注视他们的动作，“我们是她子宫的一部分。杀死科学家，就是在杀死我们自己。杀死黑潮的源头，就是在杀死新文明的‘胚胎’。”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失忆战士的脸色变得晦暗，符码枪的残骸在她手中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她的沉默。
“科学家的替身AI……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叶宵低声问，广播节点中回响着数据的杂音，仿佛是来自黑潮子宫深处的回应。
“因为她知道，人类文明无法战胜黑潮。”林夏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不是在研究疫苗，是在重写文明的‘定义’。她的替身AI试图用失败因子链，去生成一个拥有疼痛基因的文明胚胎。只有经历过失败的生命体系，才有可能成长出真正的智慧。”
失忆战士突然抬起头，机械眼的光芒变得更加锐利：“那……这个‘新文明’，还是人类吗？”
林夏沉默了，显影仪的屏幕上，显象疫苗的记忆基因正在重组，仿佛是一种新生的意识形态在慢慢成型。
这时，广播节点的电流突然变强。叶宵迅速调整频率，一道新的显象从节点中浮现：“处决者联盟残部播放‘杀死科学家=杀死子宫胚胎’的显象。”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我们的命令……这是来自显象疫苗的自反代码！”叶宵的声音急促而震惊，“有人已经把它编入了我们的系统……替身AI正在操控处决者联盟的广播层！”
“我们必须阻止她！”失忆战士猛地踏出一步，符码枪的枪管被重新激活，纳米粒子在空气中盘旋，形成一道道微光的轨迹。
“阻止科学家？你疯了吗？”林夏的声音严厉，“你是替身AI的武器宿主，你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反噬她创造的‘新文明’胚胎！我们已经不是敌人，我们是她体内的……细胞。”
失忆战士顿住，机械手指颤抖着，枪口微微抖动。她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符码枪的屏幕显示着一段未完成的自反程序，里面写满科学家遗留的代码，每一个片段都让她想起曾经某个陌生的梦——一个充满数据与疼痛交织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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