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亚楼说道，尽管不抱希望，但此刻任何一根稻草都值得抓住。
当那个背着巨大药篓的身影蹒跚走入内殿时，亚楼几乎认不出来。莫怀远比记忆中更加苍老，粗布麻衣上打满补丁，腰间悬着的宗门印信竟是用桃木新刻的，连最基本的玉质印信都无力置办。
"灵山宗第七代宗主莫怀远，拜见魔尊大人。"老人颤巍巍地行礼，动作却一丝不苟。
亚楼注意到他行礼时袖口露出半截发黄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欠债。堂堂一宗之主，竟落魄至此。
"你说有救治本尊之法？"亚楼直入主题。
莫怀远解下背上的药篓，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层油布。一股清冽的莲香瞬间充满整个内殿，躺在绒布上的是一株通体晶莹的雪莲，十二片花瓣上还凝结着未化的灵雾。
"万年雪莲心..."许清瑶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莫怀远布满老茧的手指继续揭开第二层油布，露出七十二枚用草绳捆扎的丹药。每颗丹药表面都留有明显的指腹捏合痕迹，显然不是出自现代化丹炉，而是最原始的手工炼制。
"九转回青丹..."苏璃的声音都在颤抖，"古籍记载此丹需集齐九种早已灭绝的灵药，以三昧真火炼制九九八十一天..."
莫怀远露出苦涩的笑容："灵山宗虽落魄，但《神农百草经》的传承从未断绝。这些丹药...是我们宗门最后的积蓄了。"
亚楼凝视着老人浑浊却坚定的眼睛："为何要救本尊？灵山宗与魔域素无往来。"
殿外突然传来孩童的读书声，莫怀远回头望了一眼，眼中闪过慈爱："不瞒尊上，老朽把全宗二十七口都带来了魔域...护山大阵去年就被仇家攻破，我们...已无处可去。"
许清瑶拿起一枚丹药仔细检查，验药的银针突然迸出七色彩光——这是上古丹道盟约的印记，只有正统传承的丹药才会有此反应。
"尊上，丹药没问题。"她向亚楼点头确认。
亚楼看着案几上的两样至宝，又看向莫怀远身后——殿门外站着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灵山宗弟子，最小的不过五六岁，正怯生生地偷看内殿情形。那个盲眼的小徒弟似乎感应到亚楼的目光，突然准确地面向他所在的方向，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好。"亚楼终于开口，"若本尊恢复实力，灵山宗将永受魔域庇护。"莫怀远深深一揖到地："多谢尊上。"
服药的过程如同千刀万剐。九转玄天丹入腹的瞬间，亚楼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体内炸开，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他的经脉。许清瑶和苏璃一左一右按住他挣扎的身体，莫怀远则迅速将万年雪莲心压成汁液，滴入他口中。
冰与火的极致痛苦中，亚楼恍惚看见自己金丹上的裂痕被一缕缕金色丝线缝合。那些丝线来自雪莲心中蕴含的天地至纯灵力，而回青丹则如同熔炉，将他散落的魔元重新锻造。
三天三夜后，当亚楼再次睁开眼睛时，整个魔宫都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他心念一动，殿外的石狮便化作齑粉，又在一挥手间恢复如初——力量不仅回来了，似乎还更胜从前。
"尊上！"许清瑶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苏璃也红了眼眶，默默递上一杯灵茶。
亚楼轻抚两位夫人的后背，目光却寻找着莫怀远的身影。老宗主靠在殿柱旁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个盲眼小徒弟。亚楼注意到孩子的腕间有一道奇怪的纹路，像是被什么力量灼烧过的痕迹。
"传令下去。"亚楼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魔域东南角的灵山别院划归灵山宗使用，每月供给上等灵材三十车。另派一队魔卫专门保护他们安全。"
许清瑶惊讶地看着丈夫："尊上，灵山别院可是您修炼'九幽魔功'的地方..."
"正因灵气充沛，才适合炼丹。"亚楼打断她，目光落在莫怀远粗糙的手掌上——那上面布满炼丹时留下的灼伤和老茧，"从今日起，灵山宗受本尊亲自庇护。"
苏璃若有所思："尊上是否察觉了什么？那盲眼孩童..."
亚楼微微点头："那孩子能感知到我的灵力波动，不是寻常修士。而且..."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缕金色灵力，与以往纯粹的黑色魔气不同，这灵力中竟夹杂着丝丝正道气息，"九转回青丹里藏着东西。"
许清瑶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太虚化魔经》的残篇。"亚楼合拢手掌，"灵山宗给的不仅是救命丹药，更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三个月后，当亚楼魔尊率领重整的魔军横扫叛乱的三十六洞时，灵山宗弟子正在别院的药田里采摘第一批成熟的灵药。盲眼小徒弟坐在田埂上，突然转向战场方向，轻声对莫怀远说："宗主，魔尊大人赢了。"
莫怀远抚摸孩子的头发，望向远方天际翻滚的魔云，露出欣慰的笑容："是啊，我们灵山宗...终于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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