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千米的空气永远裹着一股铁锈味。
冯伊扯掉沾满冷汗的橡胶手套，
盯着全息屏上跳动的数据流，
指甲几乎掐进操作台边缘。
“第十三次血样分析，还是阴性。”
玻璃舱里的冯晓舞突然剧烈抽搐，
监测仪发出刺耳鸣叫。
裴晋衡扑过去按住她乱抓的左手，
被指甲划破的伤口渗出银蓝色液体。
"别碰！"
冯伊抄起粒子束隔离器冲过去，
那些液体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蒸发了。
他躺回治疗舱中，
耐心等待着。
裴晋衡比冯晓舞伤得轻了一些，
但两人因为伤口都出现了不明物质，
所以两人一直被关在治疗舱里。
"三小时前还能检测到0.3%异常物质。"
冯伊把新拍的基因图谱甩在桌上，
全息投影里双螺旋结构正渗出诡异的荧光绿，
“现在它们彻底消失了——或者说，进化到现有设备检测不出的维度。”
裴晋衡摸着脖颈处结痂的伤口苦笑：
"我倒是希望它们像寄生虫那样能被揪出来。"
他衬衫下隐约浮现金色脉络，
像电路板上的微型光缆。
冯晓舞蜷缩在治疗舱角落，
原本漆黑的短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雪白。
地下科技城的灯光惨白。
冯伊把第五管血样放进离心机时，
指甲在玻璃管上磕出清脆的响。
裴晋衡突然在治疗舱里剧烈抽搐，
金属束缚带勒进他渗血的绷带。
"又开始了！"
冯晓舞从隔壁舱撑起身子，
她右手小臂的伤口正在渗出珍珠光泽的黏液。
冯伊冲过去按住裴晋衡的肩膀，
摸到一片湿冷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最初只是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蓝。
冯伊用纳米探针取样时，
那些物质像活物般缩进血肉深处。
三天后连量子共振仪都检测不到异常了，
可裴晋衡的虹膜正在变成浑浊的银灰色。
"二姐，我听见血管里有东西在唱歌。"
冯晓舞突然说。
她指尖敲击着舱壁，
节奏精准得像在给某种频率打拍子。
冯伊猛地掀开她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蛛网状的荧光纹路，
正随着敲击声明灭。
冯伊戴着显微目镜观察那些紫色砂石时，
仪器突然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警报。
全息屏跳出两团旋转的星云状物质，
左边来自砂石样本，
右边是三天前冯晓舞的血液数据。
"匹配度99.8%，但…"
她调出实时血液分析，
“现在只剩下0.02%相似度。”
裴晋衡突然抓住她手腕：
"冯伊姐，我听到晓舞伤口在说话。"
治疗舱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冯晓舞瞳孔缩成两道竖线：
“那些砂子…当时激射嵌进伤口的…不是砂子…”
冯伊调出已经共享出来的战斗记录影像。
画面里恐怖博士摔碎的药剂瓶溅出荧光液体，
与当时冯玥几人战斗的机械怪物爆发的气浪，
扬起的紫色砂砾在空中形成漩涡。
有粒砂石精准射入冯晓舞渗血的虎口，
像水珠融入海绵般消失了。
当第四批检测试剂宣告报废时，
运送恐怖博士遗物的悬浮车撞进实验室时，
冯伊正盯着基因图谱发呆。
冯逸拖着半人高的金属箱从悬浮车上下来。
“尸体在液氮舱，脑组织还保持着死亡瞬间的神经电流。”
他的另外一只手递出一个金属箱子。
“这是他们打斗场地上那些镶嵌在地缝的紫色沙砾。”
解剖恐怖博士尸体时，液氮舱突然断电。
冯伊在应急灯下看见那具苍白的胸腔里，
淡紫色物质正顺着血管缓慢生长。
和晓舞他们不同的是，
这些物质像老树的根须般僵化皲裂。
"活体培养基…"
冯伊突然把两管血样泼在恐怖博士的伤口上。
那些紫色物质疯狂蠕动起来，
而血样中的银蓝色光点像遭遇天敌般四散逃窜。
她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显微镜——
药液在晓舞体内发生了基因嵌合，
现在那些物质根本就是他们的一部分。
裴晋衡突然安静下来。
治疗舱监测屏显示他的脑电波呈现出奇异的双频共振，
就像有两个意识在共用同一具躯体。
冯晓舞歪头看他：
“晋衡说，那些物质在帮我们重组受损的神经元。”
冯伊把最后一支抑制剂推进妹妹颈动脉时，
发现针管里的液体正在变成相同的银蓝色。
"别怕，"
冯晓舞握住她发抖的手腕，
"它们只是在学习怎么当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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