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渊的剑尖挑起块碎瓷片，寒光划过时，苏灵悦看清瓷片背面蠕动的蛊虫。
这些蛊虫竟与太后宫灯上镶嵌的东珠色泽相同，她突然想起三日前撞见嫡姐贴身丫鬟往御膳房送食盒的模样。
"退到巽位！"
墨寒渊的警告裹着霜气扑在耳畔。
苏灵悦足尖点地后掠的刹那，满地青铜碎片突然融成黏稠黑液，顺着地砖缝隙凝成数百条小蛇。
最瘆人的是蛇头都顶着绿豆大小的玉牌，正是先前骷髅胸口的样式。
"贪吃鬼该加餐了。"苏灵悦咬破中指在掌心画符，阴阳眼催动时，那些玉牌上的朱砂印突然扭曲成"苏"字。
她将带血的手掌拍向地面，先前被青铜鼎吞噬的白骨残渣突然破土而出，化作骨蝶扑向蛇群。
墨寒渊的剑气削断两根承重柱，坍塌的房梁恰好将蛇群困在三角区域。
苏灵悦趁机甩出袖中红线，沾着血沫的红线在碎瓷片间穿梭，眨眼间织成困灵网。
当红线缠住最后一条黑蛇时，她突然听到嫡姐惯用的鎏金护甲叩击瓷器的声响。
"悦儿！"
墨寒渊的龙鳞纹突然漫过锁骨，玄色大氅卷着她滚向藏书阁西侧。
原先站立的位置炸开墨绿色毒雾，腐蚀得青砖滋滋作响。
苏灵悦的阴阳眼穿透毒雾，看到个四肢反折的傀儡——分明穿着嫡姐大婚时的百子千孙褂。
"坎水生木，寅时转火！"墨寒渊的剑柄重击地面，霜花顺着裂缝冻住傀儡的脚踝。
苏灵悦扯下发间银簪掷向傀儡眉心，簪头镶嵌的辟邪珠炸开时，她终于看清操控傀儡的丝线尽头系着半块凤印。
傀儡炸裂的瞬间，藏书阁突然陷入死寂。
苏灵悦喘着气跌坐在古籍堆里，发现墨寒渊后颈的金色血痕正在渗入龙鳞纹。
她尚未开口，突然听见瓦砾堆里传来指甲抓挠声。
"阿渊你看！"
顺着她颤抖的指尖，墨寒渊的剑气劈开残破的书架。
七星阵图的凹槽里，三枚染血的铜钱正诡异地竖立旋转。
苏灵悦的阴阳眼突然灼痛难忍，她看到铜钱孔洞里渗出粘稠黑雾，在空中凝成半阙词句——正是太后寿辰时她被迫献上的贺词。
墨寒渊突然用染血的手捂住她眼睛："别看！"滚烫的龙血渗入阴阳眼，苏灵悦在刺痛中听到万千怨灵嘶吼。
等她再睁眼时，铜钱早已化作齑粉，而阵图中央多了枚嵌着人齿的玉珏。
"是守陵人的禁物。"墨寒渊剑尖挑起玉珏时，整座藏书阁突然剧烈摇晃。
苏灵悦扑过去抢玉珏的刹那，地缝里突然伸出七只腐烂的手，每只手腕都系着她熟悉的青蚨铃——正是她穿越那日从现代带来的物件。
墨寒渊的剑气斩断腐手时，苏灵悦突然看到玉珏内侧的刻字。
那些扭曲的篆文在她阴阳眼中自动重组，竟浮现出"以血亲为引"五个字。
她浑身血液骤然冻结，终于明白为何青铜鼎会反噬灵力——原来从她召唤魇灵开始，这局棋就已经布到太后寝宫的阵眼。
"小心头顶！"
墨寒渊的警告来得迟了半拍。
苏灵悦抬头时，看见穹顶残存的彩绘突然活过来。
那些描金的祥云纹化作锁链缠住她的脚踝，而壁画里的飞天侍女正握着嫡姐的玉梳，朝她天灵盖刺来。
"叮——"
青蚨哨撞偏玉梳的瞬间，墨寒渊的剑已斩断锁链。
苏灵悦顺势滚进他怀里，嗅到他衣襟间浓重的血腥味里混着龙涎香。
她正要查看他伤势，整座藏书阁突然响起编钟奏乐声——与太后寿宴那日的《贺圣朝》分毫不差。
"屏息！"
墨寒渊撕下大氅罩住两人，苏灵悦的阴阳眼却穿透布料，看见音波凝成无数细针。
这些细针在触到龙鳞纹的瞬间突然扭曲，竟化作她前世殡仪馆里常见的纸钱。
当第一枚纸钱贴上她眉心时，地底传来重物破土的闷响。
"退后！"
苏灵悦被墨寒渊推开的刹那，原先青铜鼎所在的位置突然隆起土堆。
腐烂的绸缎裹着碎骨喷涌而出，在月光下拼成九层佛塔。
最骇人的是每层塔檐都挂着人皮灯笼，而塔尖供奉的竟是尊血肉模糊的坐佛——那佛像的面容，分明是苏灵悦穿越当夜火化的无名女尸！
墨寒渊的剑鸣突然带上龙吟，剑气扫过处，灯笼里的幽蓝鬼火竟顺着剑势烧向佛塔。
苏灵悦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珏上。
当血珠渗入"以血亲为引"的刻痕时，佛塔突然塌缩成团黑雾，发出类似嫡姐的尖笑声。
"悦儿，闭眼！"
苏灵悦下意识照做，耳畔传来皮肉撕裂的声响。
等她再睁眼时，黑雾已凝成滴悬浮的血珠，而墨寒渊的剑尖正抵着血珠表面。
透过阴阳眼，她看到血珠里蜷缩着数百个挣扎的灵体，每个灵体心口都插着支凤头钗。
"是往生咒。"墨寒渊剑锋微颤，血珠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痕，"但咒文被篡改过......"
话音未落，悬在空中的血珠突然涨大数倍。
苏灵悦的阴阳眼被强光刺痛，恍惚看到血珠深处睁开只竖瞳。
墨寒渊揽着她疾退时，整座藏书阁残余的梁柱轰然倒塌，烟尘中传来血肉生长的黏腻声响。
当月光再次穿透尘雾，苏灵悦的银牙几乎咬碎。
那滴血珠竟膨胀成三丈高的人形，腐烂的皮肉间镶嵌着青铜鼎碎片，而心脏位置跳动的——正是太后赏给苏家嫡姐的鎏金缠枝匣！
"原来阵眼是活的......"她捏着玉珏的手微微发抖，突然被墨寒渊握住手腕。
龙鳞纹不知何时已缠上两人交握的手，她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灼烧般的温度。
血肉人形抬起手臂的刹那，藏书阁残存的古籍突然无风自动。
泛黄的书页间渗出黑雾，在空中凝成苏灵悦昨夜在星盘里看到的凶煞星图。
墨寒渊突然将佩剑插入地面，玄色剑气顺着地缝漫延成八卦阵，而她袖中的青蚨哨不受控制地发出凄厉长鸣。
"悦儿，看天枢位！"
苏灵悦顺着剑气指引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血肉人形肩头嵌着的青铜碎片上，赫然刻着她穿越那日见过的殡仪馆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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