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红姑就带着一队妇人和半大孩子进了山。她腰间别着柴刀，背上背着大竹筐，脚步轻快地走在最前面。秋日的山林色彩斑斓，空气中弥漫着落叶和成熟果实的香气。
"红姑，咱们今天去哪儿？"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跟上她的步伐。
"去北坡看看。"红姑擦了擦额头的汗，"昨儿个听张猎户说那边有片野栗子林，要是运气好，咱们今天能摘满筐。"
队伍沿着兽径蜿蜒上行，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忽然，红姑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的一片山坡——那里生长着几十棵她从未注意过的树木，约莫两人高，叶子墨绿厚实，枝头挂满了圆润的果实。
"那是..."她快步走近，摘下一颗青中带红的果子，用指甲划开外皮，露出里面褐色的硬壳。再费力掰开硬壳，几粒饱满的种仁滚落掌心。
红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小心地咬了一小口种仁，顿时满口生香："油茶！这是油茶果！"
妇人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油茶在这片山区极为罕见，榨出的茶油不仅能食用，还能点灯、润肤，是难得的宝贝。
"快，把这一片的果子都摘下来！"红姑兴奋地指挥道，"小心别伤着树枝，明年还能再结。"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有的爬上树摘高处的果子，有的在树下捡拾落果。不到晌午，每个人的背筐都装得满满当当。
回村的路上，红姑心里盘算着：这些油茶果能榨多少油？怎么榨？她隐约记得年轻时见过的榨油坊，但那需要专门的工具...
村口，韩牧野正带着男人们修葺新发现的岩洞，准备用作粮仓。看到妇女们满载而归，他好奇地迎上去："红姨，今天收获不错啊。"
"阿野，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红姑迫不及待地展示筐中的油茶果，"整片山坡都是！"
韩牧野拿起一个果子仔细端详，眼中闪过惊喜："真是油茶！我在南边见过，榨出的油比猪油还香。"他转向正在帮忙搬运石头的石头，"去把我屋里的《天工图》拿来，里面好像有榨油的法子。"
石头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捧着本厚重的书册回来。韩牧野快速翻到"膏液"一章，指着上面的图解："看，这里写了油茶'取子榨油，燃灯明亮，食之香美'。"
石头凑近细看，眼睛越来越亮："师父，这上面的榨具我们能做！就是用硬木做榨床，配上石锤和楔子..."
"需要粗实的木料。"韩牧野沉思道，"后山那片青冈木正合适，木头你带着人去山里选木料去。"
“好嘞！”木头高兴的应道，这可是他最擅长的活儿。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木头就带着几个壮劳力去砍了两棵最粗的青冈树。王虎带着年轻人将树干锯成段，再劈成厚板；张猎户则挑选了几块合适的青石，开始凿制石锤。
石头则全神贯注地研究书中的图解，不时在地上画些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号。傍晚时分，他兴奋地找到韩牧野："师父，我想明白了！榨油的关键在于压力和温度。咱们可以先炒熟茶籽，再用石锤挤压..."
韩牧野赞许地拍拍他的肩："好，明日就按你说的试，若是成了咱们可就解决了一大难题啊！"
虽然他们打的猎物不少，可是山谷如今有四五十口人，每日消耗还是很大的，为此只能省吃俭用，上次找到了盐矿，这次油坊要是成了这油也有着落了。
第二天天刚亮，村子就热闹起来。妇人们忙着晒选油茶果，孩子们把晒干的果子剥壳取仁；男人们则在村东头一块平地上搭建榨油坊。
石头设计的榨具虽然简陋，却颇有巧思：两根粗木并排固定作榨床，中间留出凹槽；一根横木作杠杆，一端固定石锤，另一端可供多人同时下压。韩牧野又根据记忆做了改进，在凹槽底部钻了小孔，下方放置接油的陶罐。
"第一锅茶籽炒好了！"红姑端着一大筐散发着坚果香气的茶籽走来。苏月禾跟在她身后，怀里的小君陌好奇地伸手去抓空气中飘散的香气。
"来，试试看。"韩牧野将炒好的茶籽倒入凹槽，铺上一层干草，再盖上木板。"石头，你来指挥。"
在石头的号令下，六个壮汉一齐压下杠杆，石锤重重砸在木板上。只听"吱呀"一声，几滴金黄的油液从底部小孔渗出，落入陶罐中。
"出油了！出油了！"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但好景不长，压了几次后，出油量越来越少。石头皱眉检查，发现茶籽被压成了饼状，却没能完全释放油脂。
"得加楔子。"他灵机一动，找来几块木楔，插入榨床一侧，"再压！"
男人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楔子一点点被敲入，压力骤增。终于，金黄的油液如细流般源源不断流出，香气四溢。第一罐茶油接满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凑近闻嗅，发出满足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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