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 （第一节）
寂静。一种劫后余生、却又被更大阴霾笼罩的沉重寂静，笼罩着残破的永恒之轴广场。冰冷的秩序气息被归源光雨冲刷后，残留着一种奇异的、带着新生暖意的硝烟味。破碎的律法晶体散落一地，折射着方舟重新亮起的引擎尾焰和远处崩塌核心区不时腾起的爆炸火光。
净化者军团的残骸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钢铁雕塑，散落在广场各处，核心处理器陷入逻辑死循环，冰冷的传感器茫然地闪烁着微光。远处，典狱长逻各斯那艘庞大的战舰残骸斜插在一片崩塌的晶体建筑中，浓烟滚滚，彻底失去了生机。
姚辰抱着沉睡的萤，站在方舟投下的巨大阴影中。少女的身体温热而柔软，皮肤上流淌的淡金色光痕如同呼吸般缓缓明灭，每一次明灭都似乎与脚下这片濒死的秩序之地产生着微弱的共鸣。她小脸安宁，仿佛只是陷入了甜梦，但姚辰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那股浩瀚的归源力量并未消失，只是深潜了下去，如同休眠的火山。左臂印记传来阵阵温热而活跃的悸动，仿佛被萤的力量唤醒，与怀中这具小小的身体形成了某种玄奥的循环。印记中心，那点新生的、如同宇宙胚胎般的金色光点——**起源之种**——搏动得更加有力，每一次搏动都贪婪地汲取着周围残留的归源气息和姚辰印记的力量，悄然壮大。
“她…还好吗？”辰砂走到姚辰身边，声音带着疲惫和浓浓的担忧，目光落在萤皮肤上那似乎与晶体同化的光痕上。
“力量消耗太大，陷入了深度沉眠。”姚辰的声音低沉，“同化…没有停止，但似乎…被归源力量调和了？暂时看不出危险。”他轻轻抚平萤额前一缕被汗水粘住的发丝，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
“那就好…那就好…”辰砂松了口气，体内坐标的光芒也因放松而柔和了几分，但随即又被广场另一侧巨大的动静吸引。
“快快快！动作麻利点！能量导管接驳！护盾发生器校准！引擎冷却剂加压！别跟绣花似的！”林深标志性的破锣嗓子在方舟尾部响起，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急迫。他鼻子上滑稽地贴着一块止血贴，指挥着幸存的工程组人员，围着方舟尾部那道被秩序裁决炮能量擦过的、边缘光滑、散发着不祥紫黑色微光的巨大“伤痕”忙碌着。
伤痕周围的金属呈现出一种失去所有活性的灰败感，如同被死亡亲吻过。更诡异的是，伤痕内部，空间呈现出一种微微的、不自然的扭曲感，仿佛那里的物理法则被永久性地“删除”了一部分。
“报告！舰尾‘坏死’区域持续扩散！常规修复手段完全无效！能量泄露加剧！引擎C组随时可能过载熔毁！”一个工程兵的声音带着绝望。
“该死！这‘存在删除’效果是跗骨之蛆吗？！”林深看着检测仪器上跳动的危险数据，急得直抓他那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寂渊装甲碎片呢？用碎片堵！能吸一点是一点！”
几名工程兵小心翼翼地抬来几块边缘依旧燃烧着微弱暗红火焰的寂渊之盾残骸，试图将其嵌入那道紫黑色的伤口。残骸接触到伤痕边缘的瞬间，暗红火焰猛地一盛，如同饿狼般贪婪地“舔舐”着紫黑色的坏死区域，发出“滋滋”的吞噬声，坏死区域的扩散速度似乎真的减缓了一丝！但寂渊碎片本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灰败，仿佛被那“删除”效果反噬。
“有效！但…撑不了多久！”工程兵汇报。
“能撑一秒是一秒！”林深吼道，抬头看向舰桥方向，“老苏！引擎最大安全推力！目标！正宇宙方向！给我冲！”
方舟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尾部仅存的引擎喷口爆发出刺眼的蓝白色尾焰，推动着这艘伤痕累累的巨舰缓缓脱离永恒之轴广场的地面引力束缚。舰体在上升过程中剧烈颤抖，尾部那道紫黑色的伤口如同溃烂的毒疮，不断逸散出细微的、湮灭空间的黑色电弧。
“所有人！登舰！准备撤离！”雷罡洪钟般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定海神针，组织着幸存的战士和伤员迅速有序地通过方舟尾部临时架设的、吱呀作响的登舰坡道。
姚辰抱着萤，和辰砂一起，在雷罡的护卫下最后登上方舟。当舱门在身后沉重关闭，隔绝了外面永恒之轴崩塌的轰鸣和冰冷的秩序气息时，一种短暂的、虚幻的安全感才稍稍浮现。
舰桥内一片狼藉，但核心系统在之前的归源光雨浸润下奇迹般地恢复了部分功能。主屏幕上，永恒之轴那宏伟却残破的巨构正在视野中缓缓下沉、崩塌。巨大的几何晶体如同融化的冰山般剥落，坠入下方无尽的维度深渊。核心区律法之心所在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翻滚着猩红与暗金能量乱流的空洞，如同宇宙的伤疤。空洞深处，不时传来沉闷的爆炸和法则湮灭的尖啸。
“永恒之轴…完了。”代理舰长看着屏幕，声音复杂，有解脱，也有沉重。这个囚禁了无数意识、象征着绝对秩序的冰冷核心，终于走向了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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