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珙缓缓点头,目光落在完颜襄身上,朗声道:“完颜将军,不知你押着我军将士来到城下,意欲何为?又不知,为何你们的纥石烈志宁将军没有过来?”
完颜襄勒住马缰,仰头望向城头,声音洪亮:“我家元帅事务繁杂,他特派本将前来与你问话。刘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麾下这几十名将士,皆是勇士,本将不忍杀之。如今,只要你放出我大金的完颜彀英元帅,本将立刻把你的这些人放还,你我两军不再追究此次偷袭之事!”
“休想!好你个完颜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刘珙毫不犹豫地拒绝,
“完颜彀英乃我军生擒的金军主帅,其价值几何,你完颜襄岂能不知!如何能够轻易放还?完颜襄,你若真心想换俘,本将便用辛元帅那一战俘虏的其他那些金军精锐来换吧,为公平起见,咱们一换一!”
完颜襄脸色一沉:“刘将军,你莫要得寸进尺!这些将士足有将近百人,我大金只要求换回完颜彀英一人即可。”
“完颜襄呀完颜襄,莫非你有祖传商贾之术,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呀!” 刘珙语气坚定,
“完颜彀英身为你金军统帅,价值非凡,若想交换,你们必须拿出同等份量的筹码!”
“再者说了,你们那些被我大宋俘虏的精锐,皆是能征善战之辈,用他们来交换我军勇士,才算公平。否则,此事休要再提!”
惟有一腔热血的书生副将在城下急声喊道:“将军!不可为我等交换那些金狗精锐!他们皆是残害百姓的刽子手,留着只会后患无穷!我等愿以死报国,将军切勿答应!”
其他宋军俘虏也纷纷附和,声音里满是决绝。
完颜襄眉头紧锁,心里反复权衡。
他知道,刘珙所言非虚,完颜彀英的价值远非这几十名宋军将士可比,想用他们换回元帅,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解救元帅的希望渺茫,可他又拿不出什么能让宋军心动的筹码,只能作罢。
但是他想到就此放弃这次机会,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他看向城头上神色坚决的刘珙,又看了看城下宁死不屈的宋军俘虏,终于咬着后槽牙道,
“好!刘将军爽快!本将同意用被俘的金军士卒与你交换,但是交换你的副将则需要释放我大金十名将领!同意的话,明日巳时,在汴梁城外的梁园,你我两军各出五百人带着俘虏,咱们一手交人,一手放人!”
“一言为定!” 刘珙颔首,“本将亦以信义为重,明日定会准时赴约!不过,丑话说在前!若你敢耍诈,休怪本将不恤俘虏,你们就等着给完颜彀英收尸吧!”
“本将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完颜襄听到刘珙要对完颜彀英元帅不利,虽心中慌乱,但面上不显,只是冷哼一声,挥手道,“押回俘虏!”
金军士兵推着宋军俘虏,缓缓退回朱仙镇方向。
城头上的宋军士兵看着被押走的袍泽,纷纷露出焦急之色,却也只能静待明日的交换。
翌日巳时,汴京八景中“梁园雪霁”的梁园之地,阳光正好。
宋军与金军各列阵于园外两侧,中间留出一片空地。
刘珙率领数百宋军,押着不足百人的被俘金军精锐来到亭外;完颜襄也率领数百金军,带着几十名宋军俘虏,准时赴约。
副将看到刘珙,眼眶泛红,高声道:“将军,末将无能,贸然出击,连累弟兄们被俘,愿受军法处置!”
刘珙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心里五味杂陈,却只是沉声道:“此事过后,再议处置不迟。今日先换回弟兄们。”
完颜襄催马上前,朗声道:“刘将军,俘虏都已带到,可验明正身。”
刘珙点头,立即派宋军士兵去金军阵中查验宋军俘虏;完颜襄也让金军士卒去宋军阵中清点金军俘虏,确认皆是之前义军生擒的精锐将士。
两方见无错漏,便不约而同的一齐下令道:“放他们过去!”
两军士兵解开各自俘虏的绳索,俘虏们快步冲向己方阵营。
副将等人回到宋军阵中,立刻跪地请罪:“末将罪该万死,恳请将军责罚!”
刘珙上前扶起副将,叹了口气:“此次之事,本将也有责任,不该轻信冒进。起来吧,往后坚守城池,戴罪立功便是。”
与此同时,金军精锐与几个金军百户、千户也回到完颜襄面前。
完颜襄看着曾经的麾下将士,脸色稍缓,对着刘珙抱拳道:“刘将军果然守信。今日交换已毕,他日战场相见,再决生死!”
“拭目以待!” 刘珙冷冷回应,率领宋军与副将等人,转身返回汴梁城。
完颜襄望着宋军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不甘 —— 此次交换,虽换回了一些麾下精锐,却未能解救完颜彀英元帅。
他攥紧拳头,心里暗下决心:待击退宋军北伐,定要亲率大军,踏平汴梁,救出元帅!
汴梁城内,刘珙将副将贬为步卒,令其驻守城墙最前线,戴罪立功,同时也向临安朝堂写了此战的详细战报,要求自己官降三级以赎此战轻敌之罪。
他站在府衙之内,看着墙上的舆图,眼神愈发坚定:经此一事,更能印证 “死守汴梁” 的重要性。
往后,无论诱惑多大,他都绝不会再轻易出城,唯有守住这座坚城,才能为抗金大业稳住根基。
数日后,朱仙镇的金军大营内,完颜襄收到了中都的回信。
金世宗同意再抽调五千大军来河南,协助完颜襄围困汴梁,同时命令纥石烈志宁务必抵挡住宋军的北伐脚步。
大营内,完颜襄站在高台上,望着汴梁的方向,心里暗下决心:“刘珙,你等着!等大军一到,等元帅击退宋军的北伐部队,我定会拿下汴梁,救出彀英元帅!”
又过了几日,完颜襄收到了中都派来的五千签军。
他整合兵力,加强了对汴梁的围困,同时密切关注着河南前线的战事。
此时,河南前线的战火,已悄然点燃,南面北伐战场之上,一场更大的厮杀,正在进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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