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意识到，老鬼，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个死人？
许星河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一张照片低头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向老鬼，如此反复了两次。
接着他收回照片，目光最终越过老鬼，落在了旁边的我身上。
他的声音不是很高，却庄严肃穆：
“Ghost的跟班，一个本该是具尸体的前壁垒高层，一个通讯兵，还有......一位在学术界大名鼎鼎，但据说早已在病毒爆发初期罹难的陆佑明院长。”
许星河再度打量起我们，眼神锐利又带着一丝探究：
“你们这样一支......奇怪的组合，跑到我这儿告诉我知道灾难的真相？”
“故事编得很精彩，很有想象力，但是......”
他猛地加重语气，“证据呢？”
许星河的质疑合情合理。
我们的说辞有些夸张，而我们的组合又太过诡异。
没有确凿的证据，任何理智的领导者都不会轻易相信。
但许星河的态度，让我感觉更像是一种试探。
即便我们此刻已然没有了任何威胁，但他肯定不会直接就对我们完全放下戒心，哪怕是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怀疑过所谓的观测者。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左臂的不适上前一步，毫无畏惧地迎上许星河的目光。
这一刻我等很久了。
“证据，在你们缴获的背包里。”
“那个金属盒里的光学胶片和纸质笔记，是陆院长早期关于抗体研究的所有关键手稿和实验记录副本。”
“所有的真相，可能对抗体的线索都在里面。”
我停顿片刻，目光扫过指挥室里那些同样屏息倾听人，声音提高了一些：“证据，也在你们自己察觉到的异常里。”
“那些被精准清理却不对平民开放的安全通道，那些来历不明，只供给特定人员的空投补给。”
“之前那个叫薛浩杰的家伙，想要与你们合作却被你们拒绝了吧？他的特殊徽章和加密指令文书，也在我们的物品里。”
“还有之前那个奇怪的广播、官方据点调派的人员，以及松渔镇那边的检查站小队队长，李恩平的死，它们，都是证据。”
我紧紧盯着许星河的眼睛，不给他打断的机会，话语如同利刃出鞘：
“许团长，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们这几个来历不明的人，继续守着你的纪律和谨慎，然后等着壁垒像抹除掉信鸽据点、像围剿我们一样，找到合适的时机把这里也彻底同化。”
“或者，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们，相信我们带来的不是谎言，而你们的怀疑，也能彻底得到证实。”
我这句近乎有些挑衅将选择权赤裸裸抛回给许星河的话语，让指挥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此刻，安静如掉落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许星河那张刚毅的脸庞，等待着他最终的裁决。
许星河没有立刻回应我的逼问，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顿时感觉压力爆棚，却没有选择退缩。
终于，他动了。
他收回看向我的目光，脸色舒缓了些许，没有再去看任何人，而是倏然转身，大步走到旁边一个闪烁着幽绿指示灯的通讯台前。
他动作熟练地按下了一个特定的加密频道按钮，拿起听筒侧过身，用极低的声音快速汇报了几句。
我们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看到他专注的侧脸和偶尔微微颔首的动作。
成了。
许星河他们的势力就如之前狼牙所说，内部森严不容侵犯。
而除去这一点，我想他们也如我之前所说，已然察觉到了异常。
只是或许出于没有证据的原因，他们无法对观测者以及壁垒采取措施。
通讯很快结束。
许星河放下听筒转过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里已经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再看我们，而是对着旁边一名戴着耳机的技术人员沉声下令：
“去，把他们携带的那个金属盒，还有所有纸质文件、胶片，立刻进行技术验证，重点核对早期实验数据。”
“是！”技术人员立刻领命，快步走向一旁。
那里有士兵已经将我们被缴获的背包和物品放在了一个临时工作台上。
等待。
令人焦灼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技术人员利用基地内的设备开始解读那些光学胶片和泛黄的笔记本。
他将胶片放在专用的观片灯上，放大镜仔细扫过每一帧图像和手写标注。
又过了片刻，技术人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快速对比着胶片上的某处数据和旁边一份后期打印的报告副本，眉头越皱越紧。
“团长。”技术人员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
他手指有些颤抖指向观片灯上的一张胶片，“您看这里......AS - 09号实验体，原始数据清晰记录，其在注射‘以太’原型试剂后第72小时，肌肉力量增幅达到300%，但同时......大脑皮层异常放电频率激增500%，并出现不可逆的神经细胞溶解迹象，伴随极强的无差别攻击倾向......”
“这些关键数据，在观测者......不，在陈景明教授后期提交的正式报告里，被完全删除了！取而代之的是‘稳定性良好’，‘可控性强’的结论！”
许星河快步走到观片灯前。
他虽然不是生物学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曲线和公式，但胶片上手写的标注：‘神经崩坏’、‘攻击性失控’、‘不可逆’，与旁边那份干净整洁的打印报告形成的鲜明对比是肉眼可见的。
那份打印报告就像一张甜美诱人的糖衣，试图掩盖底下腐烂流脓的真相。
而陆院长他们早期的手稿和原始胶片，则赤裸裸地揭示了这背后的血腥与疯狂。
许星河拿起那张记录着AS - 09号实验体悲剧的胶片，对着灯光久久凝视。
光影透过胶片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条纹。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腮边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风暴，正在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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