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往兰玲街送水什么价钱?”伊芙故作随意地问,手里捻着一条沾满酒渍的餐巾放到一旁的铜锅里。
她希望能多了解这里的生活,顺便改变一下原主之前留给人们的沉默印象——正因为原主性格内向,导致记忆里很多事情都很模糊。
“怎么,你要送水?”丹妮歪头,“大卫傍晚下工后送,可以给你算便宜点,三个铜币两桶,包扛上楼,不过你最好提前说,他最近忙着给新搬来的银匠家送水,老没空。"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忙碌,丹妮手脚麻利地搓洗着小件衣物,伊芙则负责看管铜锅里煮着的桌布。
"说起来,"丹妮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昨晚的晚宴闹了笑话,你知道吗?"
伊芙摇摇头,往锅里加了把碱皂。
"就是那个新来的牧师,"丹妮笑得肩膀发抖,"喝多了葡萄酒,居然把夫人的波斯地毯当成草坪,非要在上面祷告,结果吐了一地!所以今天才有这么多脏东西要洗。"
伊芙想象着那场景,忍不住弯了嘴角。蒸汽渐渐弥漫开来,将两人的脸颊熏得通红。
很快就到了午休时分,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
丹妮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她捶了捶腰:"可算能歇会儿了,我的老腰都快断了。"
伊芙一边用木棒搅动着铜锅里的衣服一边说道:"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午餐,我今早好像看到爱丽丝在削土豆。"
"大概率又是蔬菜汤加烤土豆吧,"丹妮气愤地撇撇嘴,"厨房的人一直都很敷衍,来来去去总是那几样菜。
上次我去领食物,还看见吉娜把好肉块偷偷藏起来,准是要带回家给她那懒汉丈夫。"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我出去一下,吃饭了再来喊你。"
洗衣房沉寂下来,只剩下铜锅里沸水的咕嘟声回荡在潮湿的空气中。
伊芙的目光扫过角落:几块拇指大的肥皂屑散落在石槽边。她迅速将它们扫进围裙口袋——这些残渣省着用足够她用一段时间。
更诱人的是堆在藤筐里的"废弃品":磨破的亚麻餐布、脱线的绣花手帕,甚至还有一条边缘泛黄的蕾丝衬领。
按惯例,这些在安吉拉汇报过后都会被她自行处理掉,不是分配给和她关系不错的仆人或者雇工就是自己留着。
而伊芙,一个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的洗衣女工,这种好事根本轮不上她。
她下意识摸了摸袖口绽线的补丁,布料早已洗得发白,轻轻叹了一口气。
“吃饭了!”丹妮的喊声从门口传来。伊芙赶紧收拾好,快手快脚的离开蒸笼般的洗衣房。
仆人的食堂长桌上,蒂娜和爱丽丝已经霸占了最好的位置——靠近壁炉的那一端,正朝丹妮挥手。
四份烤土豆和蔬菜汤摆在木托盘里,蒂娜一边往嘴里塞土豆,一边挥舞着木勺抱怨:"吉娜肯定又克扣了食材钱!这汤淡得像刷锅水!"
爱丽丝点点头,用勺子捞着汤里寥寥无几的胡萝卜块:"可不是嘛,昨天我还看见仓库里有火腿,今天居然连点肉星都没有。"
伊芙埋头吞咽着手里的烤土豆,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说这次集市会有春风镇来的布料商,"丹妮慢悠悠地喝着汤汁,"他们品种向来多,价格又便宜,我想扯块靛蓝布,给杰克做件新外套。他那件都快看不出原色了。"
"我要做些耐放的面包去卖!"蒂娜眼睛发亮,手里的木勺敲得碗沿叮当响,"流浪商人最爱这种容易保存的干粮,说不定能赚笔不错的外快!"
短暂的午餐时间转瞬即逝,伊芙和丹妮回到洗衣房,继续与堆积如山的衣物搏斗。
丹妮哼起了小镇流行的歌谣,伊芙则专注地搓洗着那件沾了酒渍的礼服,指尖被碱皂浸得发红。
下工时分,夕阳将洗衣房的砖墙染成血橙色。
伊芙攥紧厨房发的黑面包匆匆踏上归途,脚步比往日急促。明天要去森林,她得好好准备一下。
阁楼里,炉膛的余烬泛着暗红。伊芙用火钳拨开灰堆,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两颗土豆埋进去。
那块黑面包被她用粗布仔细包好,这块面包和两个烤土豆,加上苏菲给的一块奶酪就是明天一整天的伙食。
铁锅里的燕麦粥咕嘟作响,掺了几粒粗盐的稀粥散发着寡淡的香气。
她盯着所剩无几的食物储备:半袋燕麦,一颗蔫巴巴的芜菁。
攥紧了木勺——明天的森林之行,必须要有所收获才行。
就着微弱的烛光,伊芙一边啜饮着稀粥,一边在脑中罗列明日所需的装备:
家里唯一的一把小刀要带上,然后再跟苏菲阿姨借两个大麻袋和一个大背篓。
衣服就穿那件洗得最白最粗糙的,这样就算被荆棘刺草钩破了也不要紧...
最后一定要把手脚的用布条扎好,不仅能防蛇,还能避免虫子钻进去。
一般的虫子还好,要是毒虫子就麻烦了,想到可能遇到的毒虫,伊芙不自觉地摸了摸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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