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风裹着秋末的凉,卷过解家公馆门前那对泛了铜绿的石狮子,把黑裙下摆吹得贴在脚踝上。
女人抬手抬了抬头顶的流苏帽,垂落的黑丝线扫过她的脸庞——那是一张神似解九爷的脸庞。
门是虚掩的,里头飘出熬药的苦气,混着老红木家具晒透太阳的沉味。
她没推门,就立在青石板上,听里头隐约传来说话声:“九爷今天醒了会儿,攥着一块鸳鸯玉佩,只说‘等’……”话没说完,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得人心头发紧。
她指尖无意识捻过帽檐垂落的黑丝线,铜绿石狮子的影子斜斜切在她半边脸上——和门内那道病榻剪影,竟有七分重合的清隽。
苦药气裹着红木香漫到指尖时,她刚要推那道虚掩的门,里头又碎着飘出半句“玉佩磨得边儿都亮了,九爷攥着不肯松”,风忽然猛了些,把黑裙下摆吹得往门缝里钻,倒叫她像被钉在青石板上,连呼吸都轻了半截。
风裹着秋末的凉,卷得解家门前那对铜狮的绿锈都泛着冷意。
她指尖无意识捻着帽檐垂落的黑丝珍珠线,线穗子被风吹得缠在指节上,像极了十岁那年在码头捡煤渣时,缠在手腕上的破麻绳。
那时总有人蹲在煤堆旁瞅她,说“这丫头眉眼尖得很,倒和解九爷府上的小少爷有几分像”,她只当是旁人乱嚼舌根,攥着半块冷硬的窝头就往桥洞跑,没敢想过“像”的背后,藏着能砸垮她半生的真相。
青石板被秋阳晒得余温未散,却暖不透鞋底沾的潮气。
虚掩的门缝里飘出的苦药气更浓了,混着老红木家具晒足了暑气的沉香,钻得人鼻腔发紧。
她垂眼盯着自己贴在脚踝的黑裙下摆,料子丝滑,是千禧年最时兴的风格,和记忆里娘临终前盖在她身上的那床蓝布被,是同个手感。
养她的人是当年解夫人的陪嫁,自外室登堂入室之后,她也被“以下犯上”给赶出解家,等她在桥头看着女孩的时候,一眼就认出只是自家夫人的孩子,自此把女孩收为义女,二人结伴生活。
她走那年她才八岁,枯瘦的手攥着她手腕,指腹蹭过她眉骨,咳着血说“你娘是解家明媒正娶来的夫人,你爹是九门中的解九爷”。
话没说完就断了气,只从枕下摸出个磨白的小布包,里头裹着半截红绳系的鸳鸯佩,佩面刻着的“解”字,被摩挲得快要看不清。
风忽然又紧了些,把黑裙下摆往门缝里钻,铜狮的影子斜斜切在她半边脸上。
眼尾那道上挑的弧度、眉骨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小痣,竟和门内隐约映在帐子上的病榻剪影,有七分重合的清隽。
里头伺候的老妈子压低了声絮叨,话头碎碎飘出来:“前儿大少爷来,还问九爷手里那鸳鸯佩给谁……说那是解家嫡子该持的物件。”
“嫡子”两个字撞进耳朵时,她攥着黑丝线的指尖骤然收紧,指节泛得发白。帽檐压得低,遮住了眼底漫上来的冷雾,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她想起娘生产那年的事——是后来在桥洞听卖唱的瞎眼老妇说的,说解九爷当年何等风光,正妻怀着胎,府外还藏着个怀了孕的外室;
说正妻生产那天血崩,折腾了三个时辰才生下个丫头,身子亏得连床都下不来,外室却在同个时辰,在城郊小院里顺顺当当地诞下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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