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朱全忠!”
他一把将奏折狠狠掼在地上,指着舆图上陕州的位置,手指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图穷匕见!
这哪里是“拱卫京师”,这分明是把一把尖刀,死死地抵在了长安的脖子上!
洛阳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陕州再入其手,整个关中通往东方的门户,都被他牢牢锁死。从此以后,长安的朝廷,不就成了他朱温笼中的一只鸟,池中的一条鱼?
“朕的忠臣……朕的朱爱卿,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了!”
唐昭宗的声音凄厉,充满了被背叛的疯狂与绝望。
他环视殿下百官,嘶声问道:“谁?谁能为朕分忧?谁能把朱温给朕赶出去!”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赶出去?
拿什么赶?
京畿最后的兵马已经在陷马谷化作了累累白骨。
如今的长安,就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看着底下那一张张或惊恐、或躲闪的脸,唐昭宗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天子,已经无人可用,无兵可调。
那一夜,寒风呼啸,吹得宫殿的檐角呜呜作响。
唐昭宗遣散了所有内侍宫女,独自一人枯坐在冰冷的紫宸殿中。
他让人找来了李烨当初那份劝谏的奏表,就着摇曳的烛火,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朱温请讨河东,非为忠义,实乃借陛下之天兵,剪除其宿敌。若朝廷出兵,无论胜败,皆中其计。胜,则朝廷与河东两败俱伤;败,则朝廷元气尽丧。届时,朱温必趁虚而入,西进扼关中咽喉,则陛下危矣……”
字字珠玑,句句如刀。
当初被他视作废纸的谏言,如今却精准地预言了发生的一切。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恐惧,将他彻底淹没。他才是天下之主,可他现在能信任谁?能依靠谁?
朝堂上那些慷慨激昂的忠臣,转眼就成了让他国破兵亡的罪人。而他视为心腹大将的朱温,却成了第一个将屠刀对准自己的恶狼。
“李烨……李烨……”
唐昭宗口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他忽然意识到,放眼天下,如今唯一有实力与朱温抗衡,且在道义上对自己还存有一丝忠义的,似乎……只剩下这个当初被他无视和猜忌的濮州节度使了。
向一个自己刚刚才狠狠驳斥过的藩镇低头求救?
这个念头一升起,巨大的屈辱感便涌上心头。他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怎能如此低声下气!
可是,窗外那片代表着朱温大军方向的深沉夜色,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屈辱,总比当一个真正的亡国傀儡要好。
良久,良久。
唐昭宗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用嘶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对殿外的阴影处命令道:
“来人。”
一名老宦官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跪伏在地。
“传朕旨意。第一,立刻下诏,恢复李克用所有官职爵位,着其戴罪立功。第二,下令遣散诸道讨伐军队,此事就此作罢。”
老宦官身体一震,却不敢多问,只是叩首。
唐昭宗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第三,派最可靠的人,秘密前往濮州……去见李烨。告诉他,朕……知错了。”
“请他念在李唐江山、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立即出兵,南下威胁朱温的大本营汴州,为朝廷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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