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站在摊位后,指节因用力攥着馒头而泛白——青阳关巷子里那双透过黑布露出的眼睛,眼尾微挑,沉静中藏着一丝冷冽,与眼前姑娘的眼神如出一辙,连眨眼时的弧度都几乎相同。
“砚哥,发什么愣?这筐馒头要装好了!”赵虎把空筐递过来,见他目光直勾勾盯着巷口,顺着看过去,只瞧见个布裙背影消失在拐角。
沈砚没接筐,只匆匆道:“你们先看着摊,我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人已快步追了出去。
穿过两条热闹的街巷,他终于在一处僻静的石桥边追上了那道身影。沈砚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低却坚定:“姑娘,请留步。”
张清鸢转过身,脸上依旧是温和浅笑,手里还提着刚买的布料,像极了寻常赶集的女子:“沈老板怎么追来了?是馒头少给了,还是钱收多了?”
“都不是。”沈砚的目光落在她腰间——那黑色腰带的针脚很密,末端坠着个极小的银扣,与他记忆里黑衣人腰带的细节分毫不差,“我想问姑娘,半个月前的青阳关城西小巷,是不是你?”
张清鸢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边缘:“沈老板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这半个月都在镇上帮母亲选布料,从没去过青阳关。”
“你听得懂。”沈砚往前走了半步,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你救我时,用铁镖穿透了李嵩的后心,那铁镖的尾端,刻着个极小的‘张’字——方才你递钱时,我看到你袖口露出的铁镖鞘,和那铁镖正好配得上。”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张清鸢的伪装。她收起笑容,眼底的温和褪去,露出几分锐利:“沈公子倒是心细,连铁镖上的字都能记住。”
“不是我记的细,是你没藏好。”沈砚声音沉了沉,“你救我,又派人盯着我,到底想做什么?是为了我手里的‘奇特物件’,还是为了我爹的旧案?”
张清鸢走到石桥栏杆边,望着桥下的流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想要的,是柳承业的命。他断我张家商路,杀我兄长,这笔账,我得跟他算。”
她侧过身,目光落在沈砚身上:“救你,是因为你是沈仲山的儿子——沈仲山当年弹劾柳承业的账本,我找了三年都没找到,我猜,那账本或许在你手里。派人盯着你,是想确认你有没有能力跟柳承业斗,会不会是个扶不起的软骨头。”
“账本不在我手里。”沈砚坦然道,“但我知道柳承业与朔漠勾结的证据藏在哪里——青阳关的粮仓地下,有他来往的书信和交易记录。”
张清鸢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就算没有账本,有这些证据也够了。不过沈公子,你以为我暴露身份,只是为了跟你说这些?”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柳承业已经知道你在南河镇,三日后,他会派五千兵卒来围剿——你要么跟我走,去我张家的据点暂避,要么,就等着被他抓回青阳关砍头。”
沈砚接过信,指尖触到信纸的凉意,心里瞬间清明——张清鸢暴露身份,从来不是被他识破,而是早有计划。她要的不仅是盟友,更是一个能帮她引开柳承业兵力的“诱饵”。
沈砚捏着信纸,指节泛白,却没半分慌乱。他将信纸递回给张清鸢,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多谢张小姐提醒,但我不能跟你走。”
张清鸢接过信纸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覆上冷意:“沈公子是觉得我在骗你?还是觉得凭你和那几个朋友,能挡住五千兵卒?”
“我没觉得你在骗我,也知道五千兵卒的分量。”沈砚声音沉稳,目光扫过石桥下往来的镇民,“但南河镇不是我的避难所,是我和家人、朋友扎根的地方——赵虎的铁匠铺、林墨的书铺、孙尧的药摊,还有帮过我们的邻居,我不能丢下他们,自己去躲清静。”
他往前一步,与张清鸢平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骨气:“你说我是诱饵,可我沈砚,不想做任何人手里的棋子。柳承业要来,我就跟他在南河镇拼一次——赵虎能组织铁匠铺的人做兵器,林墨能联络镇上的书生传消息,孙尧能备下草药治伤,周磊熟悉后山地形能设陷阱,我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张清鸢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发现眼前的少年,比她想象中更硬气。她原以为沈砚会权衡利弊后选择依附,却没想到他竟会为了一群刚认识的人,赌上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你会后悔的。”张清鸢收起信纸,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五千兵卒不是闹着玩的,柳承业这次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
“后悔也认了。”沈砚笑了笑,眼底没有丝毫退缩,“但我若走了,才会真的后悔——后悔自己连保护朋友的勇气都没有,后悔枉费了他们对我的信任。”
石桥下的河水缓缓流淌,阳光落在两人之间,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张清鸢看着沈砚坚定的侧脸,忽然收起了之前的冷意,轻声道:“你倒比我想的有骨气。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不逼你走,但我会派张家的人来帮你,条件是,找到柳承业的证据后,必须先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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