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砚办事效率极高,当夜便派了两名身手矫健、心思缜密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书院西北角的废弃书库。
库内蛛网密布,尘土堆积如山,腐朽的木架与散落的残简散发着一股阴湿沉闷的气息。
借着微弱的天光与手中灯笼,他们仔细搜寻,果然在一处倾倒的书架后方,发现了异常——
果然在一处倾倒的书架后,发现了一个被刻意掩盖的浅坑,坑中藏匿着几包药粉——
并非之前所用的“朱颜散”或泻药,而是更为阴毒、能令人皮肤溃烂流脓的虎狼之药!旁边还有一小捆浸了油的引火绒和火石。
探查之人心中凛然,立刻将所得之物原样小心放回,退出废库,将所见详细禀报给了马文才。
消息传回,马文才面沉如水。这心莲,果然贼心不死,竟想出如此毒计!
若非及时发现,无论是将那毒药投入饮食,还是趁祝英台独处时设计泼洒,甚至是在那废库中设下陷阱引她前往,后果都不堪设想!
此女心思之歹毒,已远超寻常嫉妒,近乎疯魔。
他并未立刻发作,而是命人将那些毒药与引火之物悄然取走,换成外观相似的无害泥土和普通棉絮,原样埋回原处,布下陷阱,静观其变。
同时,他加派了人手,对祝英台的饮食起居进行了更严密的暗中保护,确保万无一失。
不留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同时,他加派了人手,对心莲实行了几乎不间断的严密监视,将她任何一点细微举动都牢牢控制在视线之内。
心莲很快察觉到了这种无处不在的视线,她感觉自己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鸟。
每一次试图靠近废库或其他偏僻处,都会“巧合”地被人打断或出现旁人。
她心中惊惧交加,明白马文才早已看穿她的图谋,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她彻底困死。
无力与恐惧再次困住了她,她不得不彻底偃旗息鼓,表面上变得愈发恭顺沉默,低眉顺眼,仿佛已认命屈服。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帘下,怨恨的毒火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毁。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祝英台能得到马文才如此不遗余力的庇护?
凭什么她一次次精心设计的计谋都被轻易化解?
而另一边,玉兰小姐却因祝英齐公子的不告而别黯然神伤。
她独坐窗前,对着窗外渐谢的春花抚琴,琴音悱恻,流露出失落与思念。
让她心中空落落的,那份刚刚萌芽的好感无处安放,化作淡淡的愁绪。
见马文才来访,她连忙收束心神,起身相迎。
他并未迂回,而是直接点明了心莲近期的所作所为——两次下毒,一次布置致命陷阱,目标直指祝英台。
玉兰闻听,惊得手中的茶盏都险些跌落,脸色煞白。
她难以置信,自己身边看似温顺的丫鬟,竟藏着如此蛇蝎心肠!“马公子所言……当真?”
她声音微颤,仍存一丝侥幸。
马文才神色冷峻:“人证物证俱在,若非我及时察觉,祝英台此刻恐怕已非伤即死。此事关乎书院安宁,更关乎祝英台安危,玉兰小姐还需早做决断,严加约束身边人才是。”
他刻意将事态严重性拔高,精准地触动了玉兰的心弦。
玉兰又惊又怒,更感后怕。
若心莲得逞,不仅害了英台性命,更会彻底得罪祝家,她和祝家无半分可能,而父亲与书院声誉都将受损!
送走马文才,玉兰立刻命人将心莲叫来房中。
心莲忐忑不安地进来,还未站定。
玉兰已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跪下!”
心莲吓得一颤,慌忙跪倒,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在心莲苍白的面色和闪烁的眼神中,玉兰得到了确信
“你这贱婢!好大的狗胆!”玉兰素来温婉,此刻却气得浑身发抖。
“你竟敢背着我,去算计祝英台!又是下药又是陷阱!你的心肠是何等歹毒!说!你为何要如此做?!”
她越说越气,当即下令:“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关入柴房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出房门半步,更不许她再靠近祝公子所在区域半步!”
心莲被仆妇拖下去时,哭喊求饶,眼中却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板子重重落下,疼痛钻心,但远比不上她心中的恨意汹涌。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护着那个祝英台?
马文才护着她!
现在连小姐也为了她如此重罚自己!
自己只是想往上爬,有什么错?!
二十板子打完,心莲如同破布般被扔进阴暗潮湿的柴房。
阴暗潮湿的柴房里,心莲趴在冰冷的草堆上,臀腿处火辣辣的疼痛不断提醒着她方才的屈辱。
每一下板子,都像是砸碎了她仅存的尊严和幻想。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动动手指就能决定她的生死,却从不曾低头看看泥泞里的她是如何挣扎!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指甲深深抠进地面粗糙的木板缝隙里,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力量。
泪水混合着灰尘糊了满脸,但眼中燃烧的却是近乎疯狂的怨毒火焰。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嘶哑地低语,声音如同夜枭。
“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就谁都别想好过……尤其是你,祝英台!”
所有的人都护着她,现在连小姐也帮着她!凭什么?!
就因为她投了个好胎,是祝家千金吗?
而自己,就活该一辈子为奴为婢,连追求一点微末的幸福都要被无情碾碎吗?
恨!好恨!凭什么她生来为奴,就要受尽白眼和驱使?
凭什么她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要被如此践踏?
身体的疼痛和屈辱,如同燃料般投入她心中那团名为怨恨的毒火之中,燃烧得更加炽烈疯狂。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既然你们都不给我活路,既然所有人都偏向她……
那就别怪我了!……
祝英台总会有马文才也护不住你的的时候!
一个更加疯狂、不惜玉石俱焚的念头,在她彻底扭曲的心灵深处,悄然滋生,等待着爆发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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