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势力扩大,手下人员渐杂,嬴政深知,仅靠个人威信与情感维系是远远不够的。他开始着手建立简单的制度。
他设立了“军功爵制”的雏形:无论出身,凡作战勇敢、完成任务出色者,皆可按功绩提升地位,获得更好的食物、武器,甚至未来分配土地、奴仆的承诺(画饼,但极具诱惑力)。他将手下初步分为“战兵”与“探哨”,由蒙毅、王翦分管训练与作战,李信则专职情报与外交。
他亲自制定了严厉的军纪: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杖责!更是强调“一切缴获要归公,按功分配”,杜绝私藏,保证了队伍的公平与向心力。
这些制度简单却有效,迅速将一群乌合之众,初步锻造成了一支令行禁止、拥有共同目标和利益诉求的武装力量。嬴政的权威,也通过这些制度,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和神化。
渭水畔的少年,已初具峥嵘。他用人如器,恩威莫测;他谋定后动,善于借势;他立法定规,凝聚核心。那沉睡的帝王灵魂,正在这凡尘的泥泞与烽火中,一步步苏醒,展露出足以令鬼神惊惧的野心与权术。他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在洪荒一角这不起眼的棋盘上,已然落下了争夺天下的第一枚棋子。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每一次“灵光一闪”的背后,总有一明一暗两股力量,在为他扫清那些超越凡人层次的障碍,确保他这盘“凡人”的棋局,能够按照他自己的意志,顺利地走下去。
时光如渭水,奔流不息。嬴政,或者说赵政,已在渭水流域建立起一片不容小觑的势力。他名义上仍尊奉商朝,但实际控制的几个村落和拉拢的盟友,已让他成为一方潜在的豪强。他如同蛰伏的猛虎,耐心等待着撕裂时代的最佳时机。
这一日,李勒风尘仆仆地从远方归来,带回了震动整个势力的消息。
“政哥!”李勒脸上混杂着兴奋与凝重,“朝歌传来消息,大王(商纣王)愈发昏聩了!他宠信妖妃妲己,建酒池肉林,设炮烙之刑,残害忠良!比干王叔因直言进谏,竟被……被剖心而死!微子启、箕子等贤臣或逃或囚,朝纲彻底败坏!各地诸侯已是怨声载道!”
营帐内,王毅、王翦等核心成员闻言,皆是面露愤慨,却又带着一丝茫然。商朝积威已久,即便君主昏庸,其庞大的体量和天命所归的观念,依旧像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唯有嬴政,端坐于主位之上,手指轻轻敲击着粗糙的木制扶手,眼神深处非但没有愤怒与茫然,反而燃起了两簇幽深的、名为 “机遇” 的火焰。
他缓缓站起身,身形虽仍显单薄,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已弥漫开来。帐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诸位,”嬴政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人心的力量,“尔等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他目光扫过众人,不等回答,便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
“这意味着,商朝气数已尽!天命已失!”
一言既出,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脑海!公然宣称天命已失,这几乎是赤裸裸的反叛宣言!
“昔日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嬴政引经据典,语气铿锵,“如今纣王无道,残害生灵,人神共愤!此非吾等之灾,实乃天赐之机!”
他走到简陋的沙盘前(他自己命人制作的周边地形图),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商”的区域。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纣王自毁长城,天下诸侯离心离德,这正是我等崛起之时!昔日,商汤亦非一开始便拥有天下,而是从毫末之地起兵,革除暴夏!今日,我等效仿先贤,有何不可?!”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与历史纵深感,将一场可能被视为“叛乱”的行为,拔高到了“顺天应人”、“效仿先贤”的正义高度。
“可是……政哥,”王翦较为谨慎,迟疑道,“商朝毕竟统治数百年,根基深厚,更有闻太师等能人异士辅佐,我等力量,是否……”
“根基深厚?”嬴政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的锐光,“民心已失,根基便是空中楼阁!闻仲?他或许能征善战,然独木难支,能挡得住天下滔滔大势否?吾等所需,并非立刻与商朝主力决战,而是要抓住这‘势’!”
他开始清晰地阐述自己的战略:
“第一步,高举义旗,笼络人心。立刻将纣王无道、残害忠良之事,广为传播!要让所有受压迫的部落、所有心怀不满的诸侯都知道,商已非天命所归!我赵政,愿为天下先,扛起这面‘伐无道,诛暴商’的大旗!此举,可吸引天下志士来投!”
第二步,巩固根基,连横周边。趁此机会,以‘共抗暴商,保卫乡土’为由,彻底整合渭水流域所有力量!顺者昌,逆者亡!将我们的根基之地,打造成铁板一块!”
“第三步,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商朝内部必生更大乱局,届时,便是我们这把利剑出鞘,直指朝歌之时!”
他的思路清晰无比,每一步都直指要害。他不是要蛮干,而是要巧妙地利用这场席卷天下的政治风暴,将自己从一方豪强,推向时代浪潮的顶峰。
“诸位!”嬴政目光灼灼,扫过帐内每一张激动或犹疑的脸,“大争之世,强者为尊!是甘愿永远匍匐在这即将崩塌的腐朽王朝之下,庸碌一生?还是随我赵政,抓住这千载难逢之机,打下一个全新的天下,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秩序,让我等之名,青史留痕,万世传颂?!”
“打下一个全新的天下!”
“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秩序!”
“青史留痕,万世传颂!”
蒙毅、王翦、李信等人被这宏大的愿景刺激得热血沸腾,纷纷单膝跪地,低吼道:“愿追随政哥(主公),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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