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这些时日,”他每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疏离和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穿透鼓膜,直刺入我狂跳的心脏深处。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或虚弱,只有清醒后的锐利审视和一种……近乎冷酷的探究。仿佛昨夜那个脆弱流泪、无意识蹭着我指尖寻求温暖的人,只是一个荒谬的幻觉。
他……真的不记得了?
还是……记得,却选择用这种方式,划清界限?
巨大的难堪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甚至被否定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而来,将我死死淹没。我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血液却仿佛在瞬间冻结,手脚冰凉,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我……我没……”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发颤,几乎不成调子,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想要辩解,却在他那冰冷无波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能说什么?说我在他昏迷时偷偷渡送阳气?说我看过他最脆弱的模样?说他曾无意识地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甚至……蹭过我的指尖?
这些话,如同滚烫的烙铁,卡在喉咙里,灼烧着我的理智和尊严。
我的沉默和显而易见的慌乱,似乎更加印证了他的某种猜测。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眸中的审视之色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厌恶?
这个细微的情绪,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最后一点可怜的防御。
他果然……是厌恶的。厌恶我的靠近,厌恶我那点微不足道、甚至可能“玷污”了他的妖力。
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疼得我几乎要蜷缩起来。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腥甜的血味,强迫自己站直,迎上他那冰冷的目光,尽管眼眶已经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的水汽。
“大人重伤昏迷,”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惊讶的、强撑出来的平静,“民女……只是遵照郎中嘱咐,从旁照料,喂水擦身而已。并未……做任何逾越之事。”
说完最后一句,我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保持着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凌昊静静地看着我,黑眸深邃,仿佛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他周身的冰冷气息并未因我的解释而缓和,反而更加沉凝。
房间里死寂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犬吠,衬得这沉默更加令人窒息。
良久,他才缓缓移开目光,不再看我,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有劳。”
疏离而客套的两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鸿沟,瞬间将我们隔开千里之遥。
我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那两个字狠狠碾过,闷痛得无法呼吸。
他不再言语,重新闭上眼,似乎疲惫至极,又似乎……只是不愿再多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多余的存在,手脚冰凉,无所适从。方才那点强撑出来的平静瞬间崩塌,只剩下无尽的难堪和冰冷。
最终,我几乎是踉跄着,逃也似的转身冲出了房间,重重地带上了房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迅速晕开深色的湿痕。
“姑娘?你怎么了?”农妇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担忧。
我慌忙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喉咙口的哽咽,转过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风迷了眼睛……大娘,我去灶房帮您。”
我不敢再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钻进了灶房,将自己埋首于琐碎的活计中,试图用忙碌来麻痹那颗疼痛不堪的心。
然而,那冰冷审视的目光,那疏离客套的“有劳”,却像魔咒一般,在我脑中反复回响,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两日,我便在这种极度压抑和难堪的氛围中度过。
凌昊的伤势恢复得极快,镇妖司高手的底子远非常人可比。他已经能够自行坐起,运功调息,脸色也日渐恢复。老郎中来看过两次,连连称奇,只说好生静养便可。
但他对我,却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心寒的疏离和沉默。
我每日按时送药送饭进去,他总是闭目调息,或是看着窗外,仿佛我不存在。偶尔目光相接,也是飞快移开,不带任何情绪,仿佛我只是一个负责送东西的、无关紧要的下人。
我递过去的汤药和饭食,他会接过,淡淡说声“有劳”或“放下吧”,便再无他言。
那种冰冷的、划清界限的态度,比任何厉声斥责更让我感到窒息和疼痛。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敢靠近那间屋子。每次进去,都像是接受一场无声的凌迟。心口那道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在日复一日的冷漠中,被反复撕开,化脓,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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